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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三志己卷第四(十三事) 張馬姐 虜大定八年,蓋中國乾道戊子歲也。海州守曰牙哥,信用忠義人侍其旺,使出入門下。面前張馬姐,亦胡人,面前者客將也。言旺必叛,不可留,牙不信。未幾,旺果結楚州朱其謀南歸。中夜招關入城,欲殺牙,牙走登高避其銳。張在旁呼曰:「不聽鄙言,致有今日。」比曉,旺以眾少引去。其麾下張雄飛,墜樓傷足,為民姐所擒。至於牙前,雄飛心怨焉,妄雲:「張馬姐實招我。」牙已悔向者不采張言,畏或漏露,己必獲罪,陰謀欲害之。聞此語,正投機會,遂並斬兩人。事定,牙晝坐於郡齋,聞有擊窗戶者,疑其鬼物,叱之曰:「是何鬼祟,而敢來此?」空中應曰:「我是故面前張馬姐,昔日屢獻忠言,不見納。後來事應,當受重賞,而反以為戮。既訴諸陰府矣。」牙曰:「我命正旺,可若何?」自是張形見於屏後,二鬼隨之,曰:「使架雖祿位尚旺,我亦不離左右,姑少待也。」牙頗懼,屢醮謝之不退,至於死乃隱,相去三年。 暨彥頴女子 章丘暨彥頴,以乾道庚寅秋虜大定十年省親臨濟回。天色未晡,而陰昧冥晦。謂為日暮,求托宿之所,得一邸店而居。方倦憩房內,一女子推戶欲入。問為誰,搖手不答,且揜其口。暨在羈旅,深悅慕其貌,又密問之,對曰:「我即南鄰京氏處女也。知爾至此,故竊相就。」暨大喜,留與共宿。未曉,促啟程,因隨歸裡,情好轉篤,眠之曰京娘。經歲餘,同一家出遊野外,見墓祭者擘裂紙錢,忽大慟曰:「未知我父母曾為我添墳上土否?」眾駭而扣之,不肯言。晚歸舍亦默,中宵長歎,執暨手曰:「我實非人,死去已久,但精識不泯,得以周旋世間。與君有夙契,得諧伉儷之歡,茲暫請別。明年今日,當再會面於郊矣。」遂趨出不見。及期,果遇之。泣敘暌闊,暨挽與歸,辭不可,曰:「會合有時,非由我也。我便去,只遣一僕相從,君不宜往。」乃如之。僕躡步可三裡,抵茂林,女入其中,有數伴侶出迎,載以驢而逝。暨憶念成疾,竟致淪喪。臨終,猶眷眷稱京娘不已。 蕭縣陶匠 鄒氏,世為兗人。至於師孟,徙居徐州蕭縣之北白土重,為白器窯戶總首。凡三十餘窯,陶匠數百。有匠曰阮十六,稟性靈巧,每製作規範,過絕於人。來買其器者價值加倍。又祗事廉且謹,師孟益愛之,遂妻以幼女。歷數歲,生男女三人。既皆長大,而阮之年貌儼不少衰,眾頗疑其異,謂非人類,雖師孟亦惑焉。唯妻溺于愛,無所覺。阮或出外,不持寸鐵,登山陡巘,渡水穿林,未嘗恐怖蛇虎。蕭沛土俗,多以上已節群集郊野,傾油于溪水不流之處,用占一歲休咎,目曰油花蔔。阮嘗同家人此日出遊,抵張不來山,見鹿鳴呦呦,意氣踴躍。及暮還舍,語妻曰:「我欲歸鄉省父母,暫與汝別。如要見我時,只來州城下寶甯寺羅漢洞伏虎禪師旁求我。」妻固留之,翩然而去。後二年,師孟攜家詣寶寧,設水陸齋。幼女憶阮,同母入洞,瞻伏虎像旁一土偶,以手加虎額,容色體態,悉阮生也。始知其前時幻變雲。 於允升冤鬼 于允升者,楚州山陽人,居郡南鶴河之側。乾道五年,從徐之寅奉使為屯田總轄官,涖屯于二十裡外畢溝東寨。有惡子傅乙,雖出官門,而自少不學,流落淮浙,專持人短長。屢訐允升之過,升恨之而晚有報也。乾道九年六月,傅詣屯莊修謁,升待之厚,而竊甘心焉。飲以未熟之酒,啖以半生之麪。洞泄連夕,求醫於升。升生納坐松棺,舁至西寨三叉口當道瘞之。朱從龍都管轄力田知其事,未暇治舉。自是升常見傅子在前,相歡語如平日。志所欲成,必陰為啟導。升私喜,以為得鬼神之助。明年春從龍坐事去。升於恍惚之間,若有人告之嘉謀者,意功名可立致。遂結集徒侶,度淮攻宿豫,掠臨沂王家金珠。楚守畏邊隙,遣劉光遠以閤门祗候誘之。升猶持疑,夢中聞人言雲:「歸必大貴。」乃南還。提點刑獄以狀奏陳,韶斬于盱眙水濱。臨刑猶見傅守左右。(右四事亦朱從龍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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