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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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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支戊卷第一(十六事) 石溪李仙 南劎州順昌縣石溪村民李甲,年四十不娶,但食宿于弟婦家。常伐木燒炭,鬻於市。得錢,則日糴二升米以自給;有餘,則貯留以為雨雪不可出之用,此外未嘗妄費。紹熙二年九月,入山稍深,倦憩一空屋外。聞下棋聲,知是人居。望其中有兩士對奕。李趨進揖之,呼為「先生」。奕者笑而問曰:「汝以何為業?」對曰:「賣炭爾。」又曰:「能服藥乎?」應曰:「諾。」即顧侍童,取瓢中者與之。童頗有吝色,曰:「此何為者?而輕付之。」咄曰:「非汝所知。」藥正紅而味微酸。服竟,亟遣出,約曰:「三十年後,復會此山中。」出門反顧,茫無所覩。嗅腰間所齎飯,臭不容口,傾之于水而行。迨還家,既厯三日矣,遂連日大瀉。自是不復飲食,唯啖山果,鄉人稱之曰「李仙」。(張深甫說。) 楊教授弟 福州水西裡中有一山,壁立百丈,自來無人能登。楊宜中教授之弟,為人輕浮,不護細行。忽夢黃衣道人告之曰:「明日清早,可來山中相會。」至旦,以語所善者凡數輩,相約偕行。緣塗謔浪。到其下,楊徑攝衣升峻壁,步武雍容,如履平地。眾竚立驚顧,已笑於山顛。訪黃衣者,不見。但白花滿谷,時正餒,悉擷而食之,略無遺餘。且揮手下招,其徒皆莫敢仰視。遂徐徐而下。是夜複夢前人恚曰:「何得多口!」乃咽嗽津唾,溢牙頬間,吐置大缽,使之飲。楊一吸而盡,無憎穢心。方天寒多雨,只著單衫,坐山上累日乃還,衣不沾濡,雲未嘗値雨也。從此飲啖比平日才十之二三,衣道士服,往來廛市。白晳如玉,風骨頓清,飄飄然有出塵之態,蓋已有所得矣。淳熙中猶存。(林應求說。) 萬壽寺門子 福州萬壽寺,紹興初,有一獠子自鬻,充守門之役凡累年。啟閉灑掃,晝夜不少怠,在寺僕中最為勤飭。主僧議修堂殿,度須五百千。正擬精擇亷幹者出外求化,獠知之,入白曰:「在山門已久,無所陳力,願為常住辦此緣。」一寺皆指以為狂。少頃錢至,方大驚異。或扣所從來,笑而不答。後主僧詣山荘蒞收禾稻,獠卒于門房。寺為殮瘞畢,始報主僧。主僧曰:「兩日前,吾見其人策杖過此,不作揖而去,謂其有所不合,不知其亡也。」命發瘞視之,但衣服存耳。(餘軻說。) 陳氈頭 紹興末,福州有丐者陳氈頭,不知何許人。衣裳敝垢,不與人接語,形容尤極穢濁。然未嘗梳發而頭無蟣虱,未嘗澡浴而身不臭。毎處於安泰橋之西偏,以破席自蔽,僅能容膝。口中常吐一物於掌,瑩白正圓,玩弄不已。或為人所窺,則笑而複吞之,蓋內丹也。若坐若臥,動經月餘不出乞食。驀然一出,則奔走不少駐。張圓覺頗識其異,遺之詩曰: 釋氏三千金世界,道家十二玉樓臺。 不知雲鶴歸何處,空使氈頭夜臥階。 數年後,失其所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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