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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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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支丁卷第七(十三事) 張元善水厄 處州並海,雖旁流支港皆深闊,往來舟船,常有驚濤駭浪之害。村岸有老叟,夢一士人在水中,抱青龍長丈餘,且甚巨。臨門呼曰:「活我當厚報。」叟曰:「此不難也。」引手撥龍,龍去,士得登岸。覺而異焉,以語其子。明日正午,颶風大作,暴潮如山而至。一小舟破於波間,有人溺水,持大青竹竿,連呼救人。叟出觀之,宛如夢所見者,急棹漁船往拯之,已昏昏不能言。叟喚童兒策掖以歸。寘於室,為燃火燎衣,具飲食。良久乃蘇,雲:「吾為張體仁,建州浦城人也。因適永嘉經由,不虞遭此變。非叟仁心,則既塟魚腹矣。」留旬日,乃能複常,拜謝而去。叟亦不以所夢告。張後登第,仕宦通顯,遣人訪叟家,致錢帛為貺。旋複本姓曰詹,仍字元善,位元九卿,帥閩部,前程固未艾也。 四祖塔 蘄州四祖山塔,遭兵火爇盡。寺僧即其處僅成矮屋三間,以安佛像。士大夫至黃梅者,必迂塗往觀,然多為陰翳四合,或蔽像不得見。鄱陽張璹壽明通判郡事,因適野視旱,就宿寺側,明旦,偕長老宗紹登塔基。至猶濃雲宻霧,已乃開霽,稍瞻睇髣髴。宗紹言:「嘗掘基下,得石碣,葢郭璞《地記》。雲:『候塔壞日,當有姓張人來而塔複成。』今日符此讖矣。」張大嗟異曰:「若爾,當試為圖之。」迨還城,以事告人,無有不樂施者。不浹旬,集錢數百萬。纔半歲,訖功。初肇役時,役者持鉏發地,且數尺,見一僧瞑目趺坐,指甲繞出於背,且纏其軀。監寺僧以告紹,紹叱之曰:「何故師多鬼亂,無得複語。」遂轝土掩之。既而塔成,釋徒服紹之識量,以為不可及。壽朋子振之親見其事。予謂郭景純在江南時,禪法未入中國,無由已為四祖立記。疑亦知數者托其名雲。 郭節士 浮梁縣舎宅堂柱廊作樓三間,頗明潔,常為燕息之地。紹興丁醜歲,永嘉薛季益(良朋)為令,日觀吏牘於樓上,據胡床倦臥,若夢寐間,恍惚見朱衣人立其前,驚問曰:「汝服飾詭異,為人為鬼,為我言之。」對曰:「某生則為人,今鬼也。」又問:「然則何為而出,姓名為何?有何事欲來訴?」曰:「某姓郭氏,三十年前承乏宰邑,不幸草寇犯境,固守弗去,悉力拒敵,盡室皆死焉。既沒之後,冥官録其忠義徇國,俾之為神。而朽骨猶埋後圃。願尚書哀我,收拾掩之,為惠實大。」薛曰:「吾為邑長於斯,安得以尚書見稱?」曰:「此在冥間,聞公當居此職,非敢為佞也。」許之,遂不見,時日已曛暮。翌日,命數卒訪其屍,果得於花檻之側。乃具棺殮而塟諸原處。其後,趙善著宰邑亦感夢,不肯與人言。但求其當官政跡,書碑録板,而塑厥像於崇聖寺。以其忠節隕命,故目曰郭節士。後薛令果權吏部尚書。 金郎中 金君卿,丙志載其娶妻事。金未登科時,讀書於浮梁山間。中夜未寢,聞戶外人行雜遝,語聲嘈嘈。出視之,月色滿庭,畧無所覩。良久,又聞複來有一人低語曰:「郎中未睡,莫要髙聲。」已而寂然。明日詢之,乃鄰舍民家設水陸供也。時方承平,崇尚官爵,仕至正郎為五品。金甚喜曰:「鬼神告我矣,仕宦未艾,一第不足得也。」未幾,策髙科,厯郡守部使者,積代至度支郎中。當路多知己,自謂已攀侍從,然竟不復進步而終。度支郎中,今之朝散大夫也。四十年前已有定分,豈可妄意干進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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