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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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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遷都 虜天徳二年五月,以燕山城隘而人眾,欲廣之。其東南隅曰通州門,西南曰西京門,各有髙丘,俗呼為燕王塚,不能知其為何代何王也。及是立標埒,定基址,東墓正妨礙,議欲削其北面,以増雉堞。工役未施之數日,都民于中夜時聞人聲雲:「燕王遷都。」皆出而觀之,見鑾輅儀衛,前後雜遝,燈燭熒煌,香風襲人,羅列十裡,從東丘至西塚遂滅。明夕複然。民以白府留守張君,為請於朝廷,乃迂枉其壘以避之。 五郎君 河中市人劉庠,娶鄭氏女,以色稱。庠不能治生,貧悴落魄,惟日從其侶飲酒。鄭饑寒寂寞,日夕諮怨,忽病肌熱,昏冥不知人,後雖少愈,但獨處一室,黙坐不語,遇庠輙切齒折辱。庠鬱鬱不聊,委而遠去。鄭掩關潔身,而常常若與私人語。家眾穴隙潛窺,無所睹。久之,庠歸舍,入房見金帛錢綺盈室,問所從得,鄭曰:「數月以來,每至更深,必有一少年來,自稱五郎君,與我寢處,諸物皆其所貺,不敢隱也。」庠意雖憤憤,然久困于窮,冀以小康,亦不之責。一日,白晝此客至,值庠在焉。翻戒庠無得與妻共處。庠懼,徙於外館,一聽所為,且鑄金為其像,晨夕瞻事。俄為庠別娶婦。庠無子,禱客求之,遂竊西元帥第九子與為嗣。元帥賞募尋索。鄰人胡生之妻因到庠家,見錦繃嬰兒,疑非市井間所育者,具以告,帥捕庠及鄭,械系訊掠,而籍其貲。獄未決,神召會鬼物,辟重門,直入獄劫取,凡同時諸囚悉逸去。帥大怒,明日複執庠夫婦,棰楚苛酷。是夜神又奪以歸,而縱火焚府治樓觀草場一空,瓦礫磚石如雨而下,救火者無一人能前。帥無可奈何,許敬祀神,不復治兩人罪,五郎君竟據鄭氏焉。 宋中正 魏人王員外以納粟得州助教,家富而性狠狼戾恣暴。出過神祠,未嘗加敬,或指而詈侮。虜亮正隆初,有士人通謁,曰宋中正。旣延見,為縱陳禍福,其言似涉譏戒。王不悅,答之曰:「天生徳於予,禍福其如予何!」客曰:「君悖戾愎諫,匪朝伊夕,熒惑眞君將不日臨君家,速禳之,尚可免戾。」王曰:「使禍可禳而去,則福亦可禱而來,子勿以不根之辭誑惑於我。」客咄咄不已,王叱遣之。經浹旬,又一客,緋衣,亦稱姓宋,與王語如中正之辭。王曰:「旬日前有一宋秀才相訪,意欲相恐脅,吾固拒不聽,君豈其黨耶?吾平生直心,於鬼神事無所畏敬,君衣朱衣而姓宋,得非熒惑之精乎?」複叱之。其人出外,仰天大呼,即有塊火從空飛下,眾爭趨救。王猶鴟張大言曰:「不足救也,此不過能爇廬舍耳。」俄頃火焰旋轉,散為數十炬,王屋邸無遠近,一切蕩然。雖金堅玉白,俱成煨燼。其居之側,故有火星廟,略無所損。 七娘子 大河之流,截大行而東注,峻灘數十,水勢湍悍,魚鱉不能停居。其一曰七娘子灘,山顚有龍女廟,山下民千家。當夏潦稽天,歲有堤防之勞,淪墊之慮,父老雜議,將徙聚落於他所。士人韓元翁者,老成博雅,為黨裡所信,乃往謀焉。元翁曰:「吾曹世世居此,墳墓廬舍,其傳已久,一旦委去,於心終不安。試瀝懇于龍祠,視其從違,乃隨事為計,亦未晚也。」於是醵錢具牲牢酒醴,擇日詣廟,求遷其祠於河濱,擲杯珓以請,得吉蔔,眾拜而歸。方撰財慮費,是夜雷風大作,聲如頹山,暴雨傾河,狐嘯鬼哭,山下人盡起,皆以為貽神怒。比曉,霽色融怡,一廟儼在平地,尺椽片瓦,無有壞隳。至於壁泥塑像,一切妥貼,面勢平正,基宇堅牢,絶勝於舊。自是滛漲抵廟岸即止,民無複憂。 護國大將軍 紹興二十六年,淮、宋之地將秋收,粟稼如雲,而蝗蟲大起,翾飛蔽天,所遇田畝,一掃而盡。未幾,有水鳥名曰鶖,形如野鶩而髙且大,脰有長嗉,可貯數鬥物,千百為羣,更相呼應,共啄蝗,盈其嗉,不食而吐之,旣吐複啄。連城數十邑皆若是。纔旬日,蝗無孑遺,歲以大熟。徐、泗上其事於虜庭,下制封鶖為護國大將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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