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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甲志卷第二十(十二事) 木先生 汪致道(叔詹),徽州歙人,紹興十八年,以司農少卿總領湖北財賦。嘗赴大將田師中宴集,最後至。漕使鄂守先在,與田奕棋,道人木先生者亦坐於旁,見汪揖曰:「久別,健否?」汪愕曰:「相與昧平生,何言久別?」道人曰:「公已為貴人,忘之耶!獨不記宣州道店談牛奇章事乎?」汪矍然起謝。道人去,汪謂諸客曰:「崇寧五年初登第,得宣州教授,以冬月單車之官,投宿小村邸。唯有一室,一秀才已先居之。日甚暮,大雨,不可前。不得已推戶徑入,曰:『值暮至此,與公同此室可乎?』秀才方踞火坐,顧曰:『唯唯。』良久,忽言曰:『公曾讀《唐書》否?』某慍曰:『某雖寡學,寧鄙陋至是!』又笑曰:『記得《牛僧孺傳》否?』某不答。秀才曰:『吾言無他,公乃僧孺後身,前生為武昌節度使,緣未盡,今生當再往。異時官祿多在彼土矣。』某異其語,疑為相師,問其姓字。徐對曰:『公知有雍孝聞者乎?吾是也。自崇甯之初,殿廷駮放,浪跡山林,偶有所遇爾。』扣之,不肯言,終夕相對論文而已。至曉而去,不復再見。適睹道人之貌,蓋雍君也。風采與四十年前不少異,真得道者也。」坐客莫不驚歎。汪再漕湖北,又守鄂州,為總領累年,皆在武昌。木生名廣莫,往來漢沔間,見人唯談文墨,殊不及他事,無有知其為異人者。沈道原(濬)亦識之,雲政和中以道士入說法,徽宗謂其得林靈素之半,故以木為姓。(汪說。) 靈芝寺 紹興十二年,唐通道廷對畢,館于西湖靈芝寺。時已五月,二僕納涼湖邊,呼聲甚急,唐往視之。二僕共挽一僧,雲:「僧走欲赴水,一足已溺,呼之不肯回,力挽其衣,猶不能制。」遂與歸室中。寺之人雲:「頃寇犯臨安,兩僧死於湖,今其鬼耳。」問溺者所見,曰:「兩僧來告,孤山設浴甚盛,邀同舟以行。一足已登,而為人掣其後,故不得去,心殊恨恨也。」坐少定,復發笥取新衣著之,並易履襪,若有導之者,徑趨水濱,數僧急尾救之。既還,詆救者曰:「我適遊處甚佳,爾輩何見疾,必強我歸?我終一去耳。」主僧遣三人護之於室而扃其外。唐所寓舍與之鄰,惟以葦席為限,聞為鬼所憑,作詩云云。唐唯記其一句曰:「日日移床趁下風。」蓋竊東坡語也。唐誚之曰:「汝生為出家子,視形骸如土木,雖不幸死,當超然脫去。乃甘留戀為遊魂滯魄,真可羞也。」答曰:「吾非為厲者,欲度此僧,故與之俱。且何預爾事!」唐曰:「吾視人垂死而不救,可乎?且汝既不能自脫,又枉以非命害一人,何益於汝?空令湖中增一鬼耳。」相往復至夜半,鬼益怒,叱曰:「只爾亦非了生死者。」唐嘻笑應之曰:「我當死即死,必無幽滯,終不効汝,加非理于生人。」鬼似悟唐說,不復有語。久之,僧始昏睡。迨曉,問之,乃會稽人,主僧令送歸其家。唐後見之於鑒湖鷲台寺,雲:「只憶初赴水時事,餘皆不知也。」 王壁魁薦 王炳文(壁),明州人。靖康元年,赴淮南試于楚州,寓龍興寺。寺大門內有人題曰:「東壁之光,下照鬥牛。今年王壁當魁薦。」問諸僧及閽者,皆不知何人所書。是歲王果為解頭。(三事皆唐通道說 ) 太山府君 孫點,字與之,鄭州人,溫靖公固諸孫也。建炎四年,知泉州晉江縣,居官以廉介自持。是歲七月,叛將楊勍自江西軼犯郡境,點出禦寇,歸而疽發於背。主簿入臥內省之,胥吏數人在旁。點顧戶外曰:「何人持書來?」皆莫見。少焉,點舉手左右,口中囁嚅,為發書疾讀之狀。主簿問:「何書?」曰:「檄召點為太山府君。」顧吏曰:「此有石倪及徐楷二人乎?」吏曰:「有石教授者,居別村。無徐楷,但有塗楷解元耳。」點曰:「何用措大為?」諸吏怪其語不倫,無敢問。後三日卒。石倪者,字德初,方待次鄉里,紹興三年,以官期未至,詣臨安欲有所易,得疾于抱劍邸中,以七月中死。塗楷,字正甫,時為州學諭。同舍生每戲之曰:「君往太山,他日朋友游岱,藉君為地也。」楷聞倪死,頗不樂,從天寧寺長(下本缺一葉,今從他本補之)老慧勝學禪。紹興六年七月,休日還家,沐發罷,端坐而逝。三人之死,相去各三載,皆以七月,疑亦三年一受代雲。點當官時,杖一裡胥死,聞其貧,即召其子,俾代父。胥家不致憾于死者,而感點之錄其子。點既亡,無以為殮,皂吏為合錢買棺葬之城外。裡胥家至今歲時享祀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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