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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運二則


  華雍作淮寧令,有欽差某從廣東來,即日將過其境,華遣長隨張榮備辦公館。張固幹僕,料理齊全,約費百金,而欽差又奉旨往他處審案,遂不果來。

  張榮正在彷徨間,適逢江西巡撫阿公思哈拿問進京,路當過此,張榮乃代主人具手本向前迎接,告稟公館已備。阿公大驚,以為素未謀面,又非屬員,何以有此禮文?既而進公館,則掛彩張燈,牲牢夫役,無不齊全,喜出望外,乃召張榮而諭之曰:「我系被罪之人,一路人情冷落,雖我所提拔屬吏,待我如冰,何以爾主如此隆情古道耶?汝主手本我理應璧還,今一番感激之心,誠恐忘記汝主姓名,權將手本留下,以便為日後圖報之地。」諭畢,親自作書與華令,稱謝再三,方上馬去。張榮歸,以情節告知主人。主人責以多事,旁有幕友笑曰:「此奴辦差貴重,不如此出脫,叫他從何開消耶!」主人笑而頷之。

  未二年,阿公起用山西巡撫;華四參限滿,送部引見,奉旨發往山西。初次到轅稟謁,阿公如得至寶,遣家人致意司道曰:「請大老爺緩見,我主恩人到矣。」即開中門,親迎至堂下,呼老賢弟,握手入內,羅列酒肴,待如上客。華長跪辭謝,懼不敢當。阿公曰:「有恩不報,我是何等人耶!今日我盡我心,明日汝行汝禮。」盡歡痛飲,送上轎而別。司道聞之,莫不刮目。

  未半年,題升通判;又半年,題升同知;再升至南安府知府。阿公調任河南,華亦乞養,滿載而歸。賞張榮二千金,張亦小康。

  傅四爺,吏部司官中之能員也。果毅公訥親掌吏部時,凡眾司官說堂有不能了之事,喚傅來,數言而決,訥甚重之。

  故事:保舉郎中,一正一副。有戶部郎中缺出,訥公正薦之,引見于光明殿。傅乍入殿門即跪,上覺其呆,用副薦者。逾年,吏部郎中缺出,訥公又正薦之,傅入殿門又即跪,上不悅,謂訥公曰:「如此等昏人,如何保舉?」訥奏:「傅某辦事甚好,是以屢薦之。不料其不習朝儀,當是福薄。」上意亦解。

  未幾,又有保舉引見之事,將入朝,訥公訓之曰:「汝兩次失儀,今次千萬留神,勿再蹈前轍,致傷我臉。」傅唯唯。及至引見時,各官背履歷畢,並無此人,訥亦不解其故。直至退朝,到午門外,見傅面目青腫,踉蹌涕泣而來。訥問故,曰:「司官兩次入殿門,見一紅袍大人長丈余,將我攔住,我不得不跪。今番第三次矣。我緊記公爺吩咐之言,以為我再見紅袍之人,我當直沖而進,不受其攔。不料其人又在殿上攔我;往前一沖,他手披我頰,提而擲之,遂跌在殿外台坡之下,致傷面目,不能瞻仰天顏,不知前生是何冤孽!自知福薄,求公爺以後亦不必再保舉我了。」訥無可奈何。諸司官聞之,鹹為駭異。遣人扶至車上,送歸其家,隨即病發,四日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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