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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6)


  鄭合敬先輩及第後,宿平康裡,詩曰:「春來無處不間行,楚閏相看別有情。好是五更殘酒醒。時時聞喚狀頭聲。」

  盧肇,袁州宜春人;與同郡黃頗齊名。頗富於產,肇幼貧乏。與頗赴舉,同日遵路,郡牧於離亭餞頗而已。時樂作酒酣,肇策蹇郵亭側而過;出郭十餘裡,駐程俟頗為倡。明年,肇狀元及第而歸,刺史已下接之,大慚恚。會延肇看競渡,于席上賦詩曰:「向道是龍剛不信,果然銜得錦標歸。」

  薛監晚年厄於宦途,嘗策羸赴朝,值新進士榜下,綴行而出。時進士團所由輩數十人,見逢行李蕭條,前導曰:「回避新郎君!」逢囅然,即遣一介語之曰:「報導莫貧相!阿婆三五少年時,也會東塗西抹來。」

  許晝者,睢陽人也,薄攻五字詩。天複四年,大駕東幸,駐蹕甘棠。晝於此際及第。梁太祖長子,號大卿郎君者,常與晝屬和。晝以卿為奧主,隨駕至洛下,攜同年數人,醉于梁祖私第,因折牡丹十許朵。主吏前白雲:「凡此花開落,皆籍其數申令。公秀才,奈何恣意攀折!」晝謾駡久之。主吏銜之,潛遣一介馳報梁祖。梁祖聞之,頗睚眥,獨命械晝而獻。于時,大卿竊知,問道先遣使至。晝遂亡命河北,莫知所止。

  鄭光業新及第年,宴次,有子女卒患心痛而死,同年皆惶駭。光業撤筵中器物,悉授其母,別征酒器,盡歡而散。

  乾符四年,諸先輩月燈閣打球之會,時同年悉集。無何,為兩軍打球,軍將數輩,私較於是。新人排比既盛,勉強遲留,用抑其銳。劉覃謂同年曰:「僕能為群公小挫彼驕,必令解去,如何?」狀元已下應聲請之。覃因跨馬執杖,躍而揖之曰:「新進士劉覃擬陪奉,可乎?」諸輩皆喜。覃馳驟擊拂,風驅雷逝,彼皆愕視。俄策得球子,向空磔之,莫知所在。數輩慚沮,僶俯而去。時閣下數千人因之大呼笑,久而方止。

  鹹通十三年三月,新進士集于月燈閣為蹙鞠之會。擊拂既罷,痛飲於佛閣之士,四面看棚櫛比,悉皆褰去帷箔而縱觀焉。先是飲席未合,同年相與循檻肆覽。鄒希回者,年七十餘,榜末及第。時同年將欲即席,希回堅請更一巡曆。眾皆笑。或謔之曰:「彼亦何敢望回!」

  大中十年,鄭顥都尉放榜,請假往東洛覲省,生徒餞于長樂驛。俄有紀於屋壁曰:「三十驊騮一烘塵,來時不鎖杏園春。楊花滿地如飛雪,應有偷遊曲水人。」

  乾符丁酉歲,關宴甲于常年。有溫定者,久困場屋,坦率自恣,尤憤時之浮薄,設奇以侮之。至其日,蒙衣肩輿,金翠之飾,敻出於眾,侍婢皆稱是,徘徊于柳陰之下。俄頃,諸公自露棚移樂登鷁首,既而謂是豪貴,其中姝麗,因遣促舟而進,莫不注視於此,或肆調謔不已。群興方酣,定乃於簾間垂足定膝,脛偉而毳。眾忽睹之,皆掩袂,亟命回舟避之。或曰:「此必溫定矣!」

  乾寧末,駕幸三峰,太子太師盧知猷於西溪亭子赴進士關宴,因謂前達曰:「老夫似這關宴,至今相繼赴三十個矣!」

  李嶢及第,在偏侍下,俯逼起居宴,霖雨不止,遣賃油幕以張去之。嶢先人舊廬升平裡,凡用錢七百緡,自所居連亙通衢,殆足一裡。余參馭輩不啻千餘人。韉馬車輿,闐咽門巷。來往無有沾濡者,而金碧照耀,頗有嘉致。嶢時為丞相韋都尉所委,干預政事,號為「李八郎」。其妻又南海韋宙女。宙常資之,金帛不可勝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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