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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7)


  高宗時,司農欲以冬藏餘菜賣之。以墨敕示僕射蘇良嗣。良嗣判曰:「昔公儀相魯,猶拔園葵,況臨萬乘而販蔬鬻菜?」上從之,不行。

  開元始年,上悉出金銀珠玉錦繡之物於朝堂,若山積,皆焚之,示不復御用。

  姚開府凡三為相,皆兼兵部。軍鎮道裡與騎卒之數,皆能暗計之。

  郭尚書元振,始為梓州射洪尉,徵求無厭,至掠部人賣為奴婢者甚眾。武后聞之,使籍其家,唯有書數卷。後令問其資財所在,皆以濟人為對,於是奇而免之。大足年間,遷涼州都督。元振風神偉壯,善於撫禦。在涼州五年,夷夏畏慕,令行禁止,牛羊被野,路不拾遺,諸蕃聞風請朝獻。唐興以來,善為涼州者,郭居其最。

  蘇頲,神龍中,給事中兼宏文館學土,轉中書舍人。時父瑰為宰相,父子同掌樞密,時人榮之。屬機事填委,凡制誥皆出其手。中書令李嶠歎曰:「舍人思如泉湧,嶠所不及。」後為中書侍郎,與宋璟同知政事。璟剛正,多所裁斷,頲皆順從其美,璟甚悅之。嘗謂人曰:「吾與賢父子前後皆同時為宰相。僕射長厚,誠為國器;獻可替否,罄盡臣節,頲過其父也。」後罷政,拜禮部尚書而薨。及葬日,元宗游咸宜宮,將舉獵,聞頲喪出,愴然曰:「蘇頲今日葬,吾甯忍娛遊乎?」遂中路還宮。

  姚崇以拒太平公主,為申州刺史,玄宗深德之。太平既誅,征為同州刺史。素與張說不葉,說諷趙彥昭彈之,玄宗不納。俄校獵於渭濱,密令會於行所。玄宗謂曰:「卿頗獵乎?」崇對曰:「此臣少所習也。臣年三十,居澤中,以呼鷹逐兔為樂,猶不知書。張璟藏謂臣曰:『君當位極人臣,無自棄也。』爾來折節讀書,以至將相。臣少為獵師,老而猶能。」上大悅,與之偕為臂鷹,遲速在手,動必稱旨。玄宗歡甚,樂則割鮮,間則諮以政事。備陳古今理亂之本上之,可行者必委曲言之。玄宗心益開,聽之宜宜忘倦,軍國之務,咸訪於崇。崇罷冗職,修舊章,內外有敘。又請無赦宥,無度僧,無數遷吏,無任功臣以政,玄宗悉從之,而天下大理。

  李當尚書鎮南梁,境內有朝士莊產,子孫僑寓其間,而不肖者相效為非。前牧以其各有階緣,弗克禁止,閭巷苦之。當嚴明有斷,處分寬織篾籠,召其尤者,詰其家世譜第,在朝姻親。乃曰:「郎君藉如是地望,作如此行止,無乃辱於存亡乎?今日所懲,賢親眷聞之,必賞老夫,勉旃。」遽命盛以竹籠,沉于漢江。由是其儕惕息,各務戢斂焉。

  崔玨二子兇惡,節度使劉都尉判之曰:「崔氏二男,荊州三害,不免行刑也。」

  梨園弟子有胡雛,善吹笛,尤承恩。嘗犯洛陽令崔隱甫,已而走禁中。玄宗非時托以他事召隱甫對,胡雛在側,指曰:「就卿乞得此否?」隱甫奏曰:「陛下此言,是輕臣而重樂人也,臣請休官!」再拜而出。玄宗遽曰:「朕與卿戲。」遂令曳出,才至門外,杖殺之。俄而複敕釋放,已死矣,乃賜隱甫絹百匹。

  劉忠州晏,通百貨之利,自言如見地上錢流。每入朝乘馬,則為鞭算。嘗言居取安便,不務華屋;食取飽適,不務多品;馬取穩健,不務毛色。

  江淮賈人,有積米以待踴貴。畫圖為人,持米一鬥,貨錢一千,以懸於市。揚州留後徐粲杖殺之。

  李惠登自軍吏為隨州刺史,自言:「吾二名惟識『惠』字,不識『登』字。」為政清淨無跡,不求人知,兵革之後,闔境大化。

  武相元衡遇害,朝臣震恐,多有上疏請不窮究。獨尚書左丞許孟容奏「當罪京兆尹,誅金吾鋪官,大索求賊」,行行然有前輩風采。時京兆尹裴武問吏,吏曰:「殺人者未嘗得脫。」數日,果擒張晏輩。

  王悅為鎮將,清苦肅下。有軍士犯禁,杖而枷之,約曰:「百日乃脫,未及百日而脫者死。」又曰:「我死則脫,爾死則脫,天子之命則脫。非此,臂可折,約不可改也。」由是秋毫不犯。

  李建為吏部郎中,嘗曰:「方今秀茂皆在進士。使吾得志,當令登第之歲,集於吏部,使尉緊縣;既罷複集,使尉望縣;既罷又集,使尉畿縣;而升於朝。大凡中人三十成名,四十乃至清列,遲速為宜。既登第,遂食祿;既食祿,必登朝,誰不欲也?無淹滯以守常限,無紛競以求再捷。下曹得其修舉,上位得其更曆。就而言之,其利甚溥。」議者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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