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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神仙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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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先生 皇初平 王遠 伯山甫 馬鳴生 李八百 李阿 白石先生 白石先生者,中黃丈人弟子也,至彭祖時,已二千歲余矣。不肯修升天之道,但取不死而已,不失人間之樂。其所據行者,正以交接之道為主,而金液之藥為上也。初以居貧,不能得藥,乃養羊牧豬,十數年間,約衣節用,置貨萬金,乃大買藥服之。常煮白石為糧,因就白石山居,時人故號曰白石先生。亦食脯飲酒,亦食穀食。日行三四百里,視之色如四十許人。性好朝拜事神,好讀幽經及太素傳。彭祖問之曰:「何不服升天之藥?」答曰:「天上複能樂比人間乎?但莫使老死耳。天上多至尊,相奉事,更苦於人間。」故時人呼白石先生為隱遁仙人,以其不汲汲於升天為仙官,亦猶不求聞達者也。(出《神仙傳》) 皇初平 皇初平者。丹溪人也。年十五,家使牧羊,有道士見其良謹,便將至金華山石室中,四十餘年,不復念家。其兄初起,行山尋索初平,歷年不得。後見市中有一道士,初起召問之曰:「吾有弟名初平,因令牧羊,失之四十餘年,莫知死生所在,願道君為占之。」道士曰:「金華山中有一牧羊兒,姓皇,字初平,是卿弟非疑。」初起聞之,即隨道士去,求弟遂得,相見悲喜。語畢,問初平羊何在,曰:「近在山東耳。」初起往視之,不見,但見白石而還,謂初平曰:「山東無羊也。」初平曰:「羊在耳,兄但自不見之。」初平與初起俱往看之。初平乃叱曰:「羊起。」於是白石皆變為羊數萬頭。初起曰:「弟獨得仙道如此,吾可學乎?」初平曰:「唯好道,便可得之耳。」初起便棄妻子留住,就初平學。共服松脂茯苓,至五百歲,能坐在立亡,行于日中無影,而有童子之色。後乃俱還鄉里,親族死終略盡,乃複還去。初平改字為赤松子,初起改字為魯班。其後服此藥得仙者數十人。(出《神仙傳》) 王遠 王遠,字方平,東海人也。舉孝廉,除郎中,稍加中散大夫。學通五經,尤明天文圖讖河洛之要,逆知天下盛衰之期,九州吉凶,如觀之掌握。後棄官,入山修道。道成,漢孝桓帝聞之,連征不出。使郡國逼載,以詣京師,遠低頭閉口,不答詔。乃題宮門扇板四百餘字,皆說方來之事。帝惡之,使削去。外字適去,內字複見,墨皆徹板裡,削之愈分明。 遠無子孫,鄉里人累世相傳供養之。同郡太尉陳耽,為遠營道室,旦夕朝拜之,但乞福,未言學道也。遠在陳家四十餘年,陳家曾無疾病死喪,奴婢皆然。六畜繁息,田桑倍獲。遠忽語陳耽曰:「吾期運當去,不得久停,明日日中當發。」至時遠死,耽知其仙去,不敢下著地,但悲啼嘆息曰:「先生舍我,我將何怙?」具棺器燒香,就床衣裝之。至三日夜,忽失其屍,衣冠不解,如蛇蛻耳。 遠卒後百餘日,耽亦卒。或謂耽得遠之道化去;或曰,知耽將終,故委之而去也。 初遠欲東入括蒼山,過吳,住胥門蔡經家。蔡經者,小民耳,而骨相當仙。遠知之,故往其家。遂語經曰:「汝生命應得度世,欲取汝以補官僚耳。然少不知道,今氣少肉多,不得上去,當為屍解,如從狗竇中過耳。」於是告以要言,乃委經而去。經後忽身體發熱如火,欲得冷水灌之。舉家汲水灌之,如沃焦石。如此三日,銷耗骨立,乃入室,以被自覆。忽然失之。視其被內,唯有皮,頭足具如蟬脫也。 去十餘年,忽還家,容色少壯。鬢髮霅黑。語家人曰:「七月七日,王君當來,其日可多作飲食,以供從官。」至其日,經家乃借甕器,作飲食百餘斛,羅列佈置庭下。是日,王君果來。未至,先聞金鼓簫管人馬之聲,比近皆驚,莫知所在。及至經舍,舉家皆見遠。冠遠遊冠,朱衣,虎頭鞶囊,五色綬,帶劍。黃色少髭,長短中形人也。乘羽車,駕五龍,龍各異色,前後麾節,幡旗導從,威儀奕奕,如大將軍也。有十二伍伯,皆以蠟封其口,鼓吹皆乘龍,從天而下,懸集於庭。從官皆長丈餘,不從道衢。既至,從官皆隱,不知所在,唯獨見遠坐耳。 須臾,引見經父母兄弟,因遣人召麻姑,亦莫知麻姑是何人也。言曰:「王方平敬報,久不到民間,今來在此,想姑能暫來語否?」須臾信還,不見其使,但聞信語曰:「麻姑載拜。不相見忽已五百餘年,尊卑有序,拜敬無階。煩信承來在彼,食頃即到。先受命當按行蓬萊,今便暫住,如是當還,還便親覲,願未即去。」如此兩時,聞麻姑來。來時亦先聞人馬聲。既至,從官半於遠也。 麻姑至,蔡經亦舉家見之。是好女子,年可十八九許,於頂上作髻,餘發散垂至腰。衣有文采,又非錦綺,光彩耀目,不可名狀,皆世之所無也。入拜遠,遠為之起立。坐定,各進行廚,皆金盤玉杯無限也,肴膳多是諸花,而香氣達於內外。擘脯而食之,雲:麟脯。 麻姑自說雲:「接侍以來,已見東海三為桑田。向到蓬萊,又水淺于往日會時略半耳,豈將複為陵陸乎?」 遠歎曰:「聖人皆言海中行複揚塵也。」 麻姑欲見蔡經母及婦等,時經弟婦新產數日,姑見知之,曰:「噫,且立勿前,即求少許米來。」得米擲之墮地,謂以米祛其穢也。視其米皆成丹砂。遠笑曰:「姑故年少也,吾老矣,不喜複作如此狡獪變化也。」遠謂經家人曰:「吾欲賜汝輩美酒,此酒方出天廚,其味醇濃,非俗人所宜飲,飲之或能爛腸,今當以水和之,汝輩勿怪也。」乃以鬥水,合升酒攪之,以賜經家人,人飲一升許,皆醉。良久酒盡,遠遣左右曰:「不足複還取也。」以千錢與余杭姥,乞酤酒。須臾信還,得一油囊酒,五鬥許。使傳余杭姥答言:「恐地上酒不中尊飲耳。」 麻姑手爪似鳥,經見之,心中念曰:「背大癢時,得此爪以爬背,當佳之。」遠已知經心中所言,即使人牽經鞭之,謂曰:「麻姑神人也,汝何忽謂其爪可爬背耶?」但見鞭著經背,亦莫見有人持鞭者。遠告經曰:「吾鞭不可妄得也。」 經比舍有姓陳者,失其名,嘗罷縣尉,聞經家有神人,乃詣門叩頭,求乞拜見。於是遠使引前與語。此人便欲從驅使,比于蔡經。遠曰:「君且向日而立。」遠從後觀之曰:「噫,君心邪不正,終未可教以仙道,當授君地上主者之職司。」臨去,以一符並一傳,著以小箱中,與陳尉。告言「此不能令君度世,止能存君本壽,自出百歲向上。可以攘災治病者,命未終及無罪者,君以符到其家,便愈矣。若邪鬼血食作祟禍者,便帶此符,以傳敕吏,遣其鬼。君心中亦當知其輕重,臨時以意治之。」陳以此符治病有效,事之者數百家。壽一百一十歲而死。死後子弟行其符,不復驗矣。 遠去後,經家所作飲食,數百斛皆盡,亦不見有人飲食也。經父母私問經曰:「王君是何神人,複居何處?」經曰:「常在昆侖山,往來羅浮括蒼等山,山上皆有宮室。主天曹事,一日之中,與天上相反復者十數過。地上五嶽生死之事,皆先來告王君。王君出城 ,盡將百官從行,唯乘一黃麟,將十數侍人。每行常見山林在下,去地常數百丈,所到則山海之神皆來奉迎拜謁。」 其後數十年,經複暫歸家,遠有書與陳尉,其書廓落,大而不工。先是人無知方平名遠者,因此乃知之。陳尉家於今世世存錄王君手書,並符傳於小箱中。(出《神仙傳》) 伯山甫 伯山甫者,雍州人也。入華山中,精思服食,時時歸鄉里省親,如此二百年不老。到人家,即數人先世以來善惡功過,有如臨見。又知方來吉凶,言無不效。其外甥女年老多病,乃以藥與之。女時年已八十,轉還少,色如桃花。漢武遣使者行河東,忽見城西有一女子,笞一老翁,俯首跪受杖。使者怪問之,女曰:「此翁乃妾子也,昔吾舅氏伯山甫,以神藥教妾,妾教子服之,不肯,今遂衰老,行不及妾,故杖之。」使者問女及子年幾,答曰:「妾已二百三十歲,兒八十矣。」後入華山去。(出《神仙傳》) 馬鳴生 馬鳴生者,臨淄人也,本姓和,字君賢。少為縣吏,捕賊,為賊所傷,當時暫死,忽遇神人以藥救之,便活。鳴生無以報之,遂棄職隨神。初但欲治金瘡方耳,後知有長生之道,乃久隨之,為負笈,西之女兒山,北到玄丘,南至廬江,周遊天下,勤苦歷年,及受《太陽神丹經》三卷歸。入山合藥服之。不樂升天,但服半劑,為地仙,恒居人間。不過三年,輒易其處,時人不知是仙人也。怪其不老。後乃白日升天而去。(出《神仙傳》) 李八百 李八百,蜀人也,莫知其名。曆世見之,時人計其年八百歲,因以為號。或隱山林,或出市廛。知漢中唐公昉有志,不遇明師,欲教授之。乃先往試之,為作客傭賃者,公昉不知也。八百驅使用意,異於他客,公昉愛異之。八百乃偽病困,當欲死,公昉即為迎醫合藥,費數十萬錢,不以為損,憂念之意,形於顏色。八百又轉作惡瘡,周遍身體,膿血臭惡,不可忍近。公昉為之流涕曰:「卿為吾家使者,勤苦歷年,常得篤疾,吾取醫欲令卿愈,無所吝惜。而猶不愈,當如卿何!」八百曰:「吾瘡不愈,須人舐之當可。」公昉乃使三婢,三婢為舐之。八百又曰:「婢舐不愈,若得君為舐之,即當愈耳。」公昉即舐。複言無益,欲公昉婦舐之最佳。又複令婦舐之。八百又告曰:「吾瘡乃欲差,當得三十斛美酒,浴身當愈。公昉即為具酒,著大器中。八百即起,入酒中浴,瘡即愈,體如凝脂,亦無餘痕。乃告公曰:「吾是仙人也,子有志,故此相試。子真可教也,今當授子度世之訣。」乃使公昉夫妻,並舐瘡三婢,以其浴酒自浴,即皆更少,顏色美悅。以丹經一卷授公昉。公昉入雲臺山中作藥,藥成,服之仙去。(出《神仙傳》) 李阿 李阿者,蜀人,傳世見之不老。常乞於成都市,所得複散賜與貧窮者。夜去朝還,市人莫知所止。或往問事,阿無所言。但占阿顏色,若顏色欣然,則事皆吉;若容貌慘戚,則事皆凶;若阿含笑者,則有大慶;微歎者,則有深憂。如此候之,未嘗不審也。有古強者,疑阿異人,常親事之,試隨阿還,所宿乃在青城山中。強後複欲隨阿去,然身未知道,恐有虎狼,私持其父大刀。阿見而怒強曰:「汝隨我行,那畏虎也!」取強刀以擊石,刀折壞。強憂刀敗。至旦隨出,阿問強曰:「汝愁刀敗也?」強言實恐父怪怒。阿則取刀,左手擊地,刀複如故。強隨阿還成都,未至,道逢人奔車,阿以腳置其車下,轢腳皆折。阿即死,強怖,守視之。須臾阿起,以手撫腳,而複如常。強年十八,見阿年五十許,強年八十余,而阿猶然不異。後語人被昆侖山召,當去。遂不復還也。(出《神仙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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