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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1)


  真宗朝有王犍者,汀州長汀人。少時薄游江界,至星子縣,夜宿逆旅,遇道士授黃白術,未盡其要。後再遇其人于茅山,相攜至曆陽,指示靈草,並傳以合和密訣,試皆有驗。仍別付靈方環劍緘縢之書,戒曰:「非遇人君,慎勿輕述。」犍後以佯狂抵禁,配流嶺南,時供奉官合門祇候謝德權適總巡兵,頗聞其異。犍後竄歸闕下,德權乃館於私第,煉成藥銀,上進。真宗異之,命解軍籍,使劉承圭詰其事。犍以師戒甚嚴,終不敢泄,唯願見至尊面陳。於是承圭乃為犍改名中正,俾詣登聞,始得召見。即授許州散掾,留止京師。尋授神武將軍,致仕,仍給全俸,遷高州刺史、康州團練使。前後貢藥金銀累巨萬數,輝彩絕異,不類世寶,當時賜天下天慶觀金寶牌,即其金所鑄也。然中正亦不敢妄費,唯周濟貧乏,崇奉仙釋而已。今汀州開元寺,乃其施財所建也。卒贈鎮南軍節度使,此近古所未聞也。

  乖崖張公詠尹益部日,值李順兵火之後,群政未舉。因決一吏,詞不伏,公曰:「這漢要劍吃?」彼雲:「決不得,吃劍則得。」公命斬之以徇。軍吏愕眙相顧,自是始服公威信。李順黨中有殺耕牛避罪亡逸者,公許其首身。拘母十日,不出,釋之。複拘其妻,一宿而來。公斷雲:「禁母十夜,留妻一宵。倚門之望何疏?結髮之情何厚?舊為惡黨,因之逃亡。許令首身,猶尚顧望。」就市斬之。於是首身者繼至,並遣歸業,蜀民由此安居。

  平順賊之明年,複有劉盱相繼叛命,公命討平之。既而凱旋,忽有持首級來者,公曰:「當奔突接戰之際,豈暇獲其首,此必戰後斲來,知複是誰?」殿直段倫曰:「如學士之言,真神明。當時隨倫為先鋒入賊用命者,皆中傷被體,何嘗獲首級?」公乃先錄中傷之人,而以持首級來者次之,於是軍伍歡躍。又皇 祐中,儂賊叛命,狄青討之,青臨行上言,以謂:「古之師還,以訊馘首,告割耳鼻則有之,不聞有獲首者。秦漢以來,方有是事,故獲一首則賜爵一級,因為之首級。然開爭啟幸,莫此之甚,故軍士爭首級以致相殺。又其間多以首級為貨,售於無功不戰之人,非所以勸,願一切寢罷。如師有功,則差次其勞,全軍加賞;無功則斟酌其罪,全軍加罰。庶令上下一心,不專自為私計,則決勝之道也。」從之,遂大捷。然則青之智識,亦公之智識也。

  公布衣時素善陳摶,嘗因夜話謂摶曰:「某欲分先生華山一半,住得無?」摶曰:「余人則不可,先輩則可。」及旦取別,摶以宣毫十枝、白雲台墨一劑、蜀箋一角為贈。公謂摶曰:「會得先生意,取某入鬧處。」去曰:「珍重。」摶送公回,謂弟子曰:「斯人無情于物,達則為公卿,不達為王者師。」公常感之,後尹蜀,乘傳過華陰,寄摶詩曰:「性愚不肯林泉住,強要清流擬致君。今日星馳劍南去,回頭慚愧華山雲。」

  公布衣時常至鄭州,宿於逆旅,遇一人氣貌甚古,與之語,皆塵外事,不言姓氏,自稱神和子。質明為別,語公曰:「他日相公候于益州。」後公典益部,瘍生於首,禱于龍興觀。夜夢昔年神和子告之曰:「頭瘡勿疑,不是死病。」及覺,語道士文正之嘗收得鄭韶處士贈《神和子歌》,因索而閱之,益異其事。公乃建大閣上下十四間,號仙遊閣,歌至今刻石存焉。公離蜀日,以一幅書授蜀僧希白,其上題「須十年後開」。其後公薨于陳,凶訃至蜀果十年。啟封,乃乖崖翁真子一幅,戴隱士帽,褐袍絹帶,其傍題雲:「依此樣寫于仙遊閣。」兼自撰《乖崖翁真贊》雲:「乖則違眾,崖不利物。乖崖之名,聊以表德。徒勞丹青,繪寫凡質。欲明此心,服之無斁。」至今川民皆依樣,家家傳寫。

  李複圭三世皆知滑州。天聖中,其祖康靖公若谷知,慶曆中,其父邯鄲公淑又知,及後八年複圭又知。前此邯鄲公嘗迎侍康靖,題詩於州廨曰:「滑守如今是世官,阿戎出守自金鑾。郡人莫訝留題別,孫息期同住此看。」後複圭刻石記其事,一曰:「仰承貽訓,允契冥兆。」茲亦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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