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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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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朝,皇嗣屢闕,餘嘗詣閤门上書,乞立程嬰、公孫杵臼廟,優加封爵,以旌忠義,庶幾鬼不為厲,使國統有繼。是時適值鄆王服藥,上覽之矍然,即批付中書,授臣將作監丞,敕河東路訪尋二人遺跡,乃得其家于絳州太平縣。詔封嬰為成信侯,杵臼為忠智侯,因命絳州立廟,歲時致祭。餘所上書,略曰:「臣嘗讀《史記﹒世家》,考趙氏廢興之本末,惟程嬰、公孫杵臼二人,各盡死,不顧難,以保全趙氏孤兒,最為忠義。乃知國家傳祚至今,皆二人之力也。蓋下宮之難,屠岸賈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已赤族,無噍類。惟朔妻有遺腹,匿于公宮,既而免身生男。屠岸賈聞知,索于宮中甚急。於是朔妻置男褲中,祝曰:「趙宗滅乎?若號。即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乃得脫。然則兒之無聲,蓋天有所祚。且天方啟趙氏生聖人,以革五代之亂,拯天下于湯火之中而奄有焉。使聖子神孫繼繼承承而不已,則兒又安敢有聲?蓋有聲則不免,不免則趙氏無複今日矣。然雖天祚,亦必賴公孫杵臼謬負他嬰,匿於山中,卒與俱死,以絕其後患。又必賴程嬰保持其孤,遂至成人而立之,以續趙祀,即趙文子也。於是趙宗複盛,傳十世至武靈王,而遂以胡服與秦俱霸。其後為秦所並,則子孫蕩析,散居民間。今常山、真定、中山,則古之趙地也。故趙氏世為保州人,而僖祖、順祖、翼祖、宣祖皆生於河朔,以至太祖啟運,太宗承祧,真宗紹休,仁宗守成,英宗繼統,陛下纘業。向使趙氏無此二人,以力衛繈褓,孑然之孤使得以全,則承祀無遺育矣,又安能昌熾以至於此?故臣深以謂國家傳祚至今,皆二人之力也。二人死皆以義,甚可悼痛,雖當時趙武為嬰服喪三年,為之祭奠,春秋祠之,世世勿絕,然今不知其祠之所在,竊慮其祠或廢而弗舉,或舉而弗葺,或葺而弗封,三者皆闕典也。《左氏》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自宋有天下,凡兩周甲子,百二十二年於茲矣。而二人忠義,未見褒表,廟食弗顯。故仁宗在位,歷年至多,而前星不耀,儲嗣屢闕。雖天命將啟先帝以授陛下,然或慮二人精魄久無所歸,而亦因是為厲也。何哉?蓋二人能保趙孤,使趙宗複續,其德甚厚。則趙宗之續,國統之繼,皆自二人為之也。況二人者忠誠精剛,洞貫天地,則其魂常游於大空而百世不滅。臣今欲朝廷指揮下河東北晉趙分域之內,訪求二人墓廟,特加封爵旌表。如或自來未立廟貌,即速令如法崇建,著於甲令,永為典祀。如此則忠義有勸,亦可見聖朝不負於二人者矣。」 龍圖燕公肅雅多巧思,任梓潼日,嘗作蓮花漏獻于闕下。後作藩青社,出守東穎,悉按其法而為之。其制為四分之壺,參差置水器於上,刻木為四方之箭,箭四觚,面二十五刻,刻六十四面,百刻總六千分,以效日。凡四十八箭,一氣一易,鑄金蓮、承箭、銅烏引水,下注金蓮,浮箭而上。有司唯謹視而易之。其行漏之始,又依《周官》水地置泉法,考二交之景,得午時四刻一十分,午為正南,北景中以起漏焉。以梓潼在南,其法晝增一刻,夜損一刻,青社稍北,晝增三刻,穎處梓、青之間,晝增二刻,夜損亦如之,仍作宣秘漏,其窺天愈密焉,茲亦張平子之流也。 本朝之制誥待制,止系皂鞓犀帶,遷龍圖閣直學士,始賜金帶。燕公為待制,十年不遷,乃作《陳情詩》上時宰,詩曰:「鬢邊今日白,腰下幾時黃?」於是時宰憐其老,未幾遷直學士。燕公登科最晚,年四十六始用寇萊公薦轉京官,晚登文館,列侍從,作直學士時已六十餘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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