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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定彗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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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定五年甲子七月初二日甲戌,御筆作初三日乙亥,彗見東方柳宿,光芒ピ赫,昭示天變。太史占雲:「彗出柳度,為兵喪,為旱,為亂,為夷狄,為大臣貶。」乾象占雲:「彗,妖星也。所出形狀各異,其殃一也。」彗,木類,除舊佈新之象,主兵疫之災。一曰埽星,小者數寸,長或竟天,兵起、大水,除舊佈新。按彗本無光,借日為光。夕見則東指,晨見則西指,皆隨日光芒所及則為災。丁醜,避殿減膳,下詔責己,求直言,大赦天下。禦史朱貔孫,正言朱應元,察官程元岳、饒應龍合台奏章,乞消弭挽回,皆常談也。 己卯,賈丞相似道,楊參政棟,葉同知夢鼎,姚僉書希得奏事。上曰:「彗出於柳,彰朕不德,夙夜疚心,惟切危懼。」宰臣奏:「陛下勤于求治,有年於茲,庸有闕失。今謫見於天,實臣等輔政無狀所致,上貽聖憂。臣見具疏乞罷免,庶可以上弭天災。」上曰:「正當相與講求闕失,上回天意。」庚辰,賈右相第一疏乞罷免,以塞災咎,五疏皆不允。 班行應詔言事者,秘書郎文及肩首言公田之事雲:「君德極珪璋之粹,而玷君德者,莫大于公田,東南民力竭矣。公田創行,將以足軍儲,救楮弊,蠲和糴也。奉行太過,限田之名,一變而為並戶,又變而為換田。耕夫失業以流離,田主無辜而拘系,此彗妖之所以示變也。」 大府丞楊巽,殿講趙景緯,吏部侍郎留夢炎,禮部侍郎直院馬廷鸞,皆應詔上封事。給事禮書牟子才疏,援引漢、唐以至本朝彗變災異,極其詳贍。起居郎太子侍讀李伯玉,則援三說雲:「咸平,彗出室北,呂端有兵謀不精之言,今日當嚴邊備。熙寧中,彗出東井,富弼、張方平,皆言新法不便,今日當先罷浙西換田局。崇寧彗出西方,則詔除黨籍,且複左降人官。今開慶誤國之人,罪惡滔天,有一時風聞劾逐者,則乞斟酌寬貸施行,以昭聖主寬仁之量。」又雲:「今言路既開,中外大小之臣,必將空臆畢陳。惟陛下明聖,大臣忠亮,有以容受,不以為罪,天下幸甚。」 浙漕主管文字呂撫有上化地書,秘監高斯得奉祠于霅有應詔疏,大概以為:「非朝廷大失人心,何以致天怒如此之烈?庚申、辛酉之間,大小之臣,追勒遷放無虛月,忠厚之澤幾盡矣。士大夫以仕進為業,今使刻薄小人,吹毛求疵,動觸新制。公田肆擾,陛下知其非計,有待秋成舉行之旨,而督促者。悍然不顧也。市舶盡利而蕃夷怨,鹽榷太密而商旅怨。群臣附下罔上,虛美溢譽,人怨天怒,不至於彗星不止也。且災異策免三公,視為常事。丙申雷變,陛下一日黜二相,今彗見之與雷發相去,何翅十百千萬哉?」 王端明爚奉祠裡居,亦有疏,言:「戚畹嬖幸,遍居畿輔,借應奉之名,肆誅剝之虐,監司不敢誰何,台諫不敢論列。民不勝苦,起而弄兵,三衢之寇是也。公田之行,本欲免和糴,和糴數少,而人己相安,公田數多,而人為創見,千弊萬蠹,田裡騷然。天筆載頒,一則曰業已成,一則曰當任怨。且求言之詔甫頒,而拒言之令已出,皇天監臨,可厚誣哉。」 自是三學京庠,投匭上書者日至。太學生吳綺、許求之等書有雲:「雷霆,天怒也,驟擊而旋收。日蝕,天怒也,俄晦而隨明。暴風飄雨,天怒也,而不能以終日。今彗之示變,已渝旬浹月,陛下恐懼修省,靡所不至,而天怒猶未回,非陛下不知省悟也,抑誤陛下者,未有所畏也。」且並及市舶、公田之害雲。 又有陳夢鬥、陳紹中等書,沈震孫、范鑰、李極等書,宗庠則有胡標與周必禴等書。立禮齋生謝禹則獨為一書,大抵皆及公田、市榷等事。又有武學生杜士賢等書,謂:「都司之職,操壟斷之權,以專使之遣,奪番商之利。百姓皆與蹙額,廟堂歌頌太平,人不可欺,天可欺乎?今之秉鈞軸者,前日之功固偉矣,今日之過未盡掩,閫外之事固優矣,閫內之責未盡塞。以戎虜待庶民不可也,以軍政律士類不可也,以肥家之法經國不可也,盍亦退自省悟,以回天變乎?」 又京庠唐隸、楊坦等一書,謂:「大臣德不足以居功名之高,量不足以展經綸之大,率意紛更,殊駭觀聽。七司條例,悉從更變,世胄延賞,巧摘瑕疵。薪茗拓藏,香椒積壓,與商賈爭微利。強買民田,貽禍浙右,自今天下無稔歲,浙路無富家矣。夾袋不收拾人才,而遍儲賤妓之姓名;化地不斡旋陶冶,而務行非僻之方術。縱不肖之駿弟,以卿月而醉風月於花衢;籠博奕之舊徒,以秋壑而壓溪壑之淵藪。踏青泛綠,不思閭巷之蕭條;醉釀飽鮮,遑恤物價之騰踴。劉良貴,賤丈夫也,乃深倚之以揚鷹犬之威;董宋臣,巨奸宄也,乃優縱之以出虎兕之柙。人心怨怒,致此彗妖,誰秉國鈞,盍執其咎。方且抗章誣上,文過飾非,藉端拱禍敗不應之說以力解,亂而至此,怨而至此。上幹天怒,彗星埽之未幾,天火又從而災之,其尚可揚揚入政事堂耶?」一時諸書,獨此與京庠蕭規者言之太訐。 於是左司劉良貴申省,力辨公田任事之謗,且乞敷奏令公卿士庶條具救楮、免糴、罷公田之策,且作勘會,免公田逃亡米三萬余石。賈相遂入奏雲:「近者應詔所言,公論交責,若駕虛辭報私憾等語,是非自不可掩。獨類部法買公田,同然一辭,以為犯大不韙,詳敘顛末以聞。欲望聖慈於臣所類部法,則下之吏部長式,詳加參定。或有出己意削舊典之實,則申明而刪除之。于臣所買公田,則乞下之公卿大夫,更行博議。必得足軍餉、免和糴、住造楮之策,則採錄而施行之。臣當委心以聽,奉身以退,徐請譴責,以戒為臣之繆于國者。」遂有旨宣諭檢院官,星變求言:「照典故秪及中外大小臣僚,見之詔書可考。近來諸學士人,不體舊規,以前廊為首,乃有懷私意動搖大臣者。不知祖宗三百年間,曾有士人上書而去宰相者乎?今後切宜詳審,然後投進。」 檢院朱浚備坐,宣諭旨揮申國子監司成吳堅翁,合委胄丞徐宗鬥,會學前廊轉諭諸生;而前廊回申,以為上書以前廊為首,此出於丙辰方大猷之私意,以為鉗制之法,非盛時所宜用也。紛紛之議,直至八月之末,彗光稍殺,應詔者方稍止。丁未,宰執拜表,恭請皇帝禦正殿複常膳,三表而後從。九月,以京學士人蕭規、唐棣、葉李、呂宙之、姚必得、陳子美、錢焴、趙從龍、胡友開等,不合謗訕生事,送臨安府追捕勘證,議罪施行各有差,自是中外結舌焉。 孟冬,朝饗如常時,十月乙丑,忽聞聖躬不豫,降詔求醫,丁卯,遺詔升遐。而金銀關子之令乘時頒行,換易十七界楮券。物價自此騰湧,民生自此憔悴矣。彗變首尾凡四月,妖禍之應,如響斯答,孰謂天道高遠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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