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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與


  吳興東林沈偕君與,即東老之子也,家饒於財。少游京師入上庠,好狎遊。時蔡奴聲價甲於都下。沈欲訪之,乃呼一賣珠人於其門首茶肆中,議價再三不售,撒其珠於屋上,賣珠者窘甚。君與笑曰:「第隨我來,依汝所索還錢。」蔡於簾中窺見,令取視之,珠也。大驚,惟恐其不來。後數日乃詣之,其家喜相報曰:「前日撒珠郎至矣。」接之甚至,自是常往來。一日,攜上樊樓,樓乃京師酒肆之甲,飲徒常千餘人。沈遍語在坐,皆令極量盡歡,至夜,盡為還所直而去,於是豪侈之聲滿三輔。既而擢第,盡買國子監書以歸。

  時賈收耘老隱居苕城南橫塘上,沈嘗以詩遺之蟹曰:「黃粳稻熟墜西風,肥入江南十月雄。橫跪蹣跚鉗齒白,圓臍吸脅鬥膏紅。羞須園老香研柚,羹藉庖丁細擘蔥。分寄橫塘溪上客,持螯莫放酒杯空。」耘老得之不樂曰:「吾未之識,後進輕我。」且聞其不羈,因和韻詆之雲:「彭越孫多伏下風,蝤蛑奴視敢稱雄。江湖縱養膏腴紫,鼎鑊終烹爪眼紅。嗍稱吳兒牙似鍍,劈慚湖女手如蔥。獨憐盤內秋臍實,不比溪邊夏殼空。」君與怒曰:「吾聞賈多與郡將往還預政,言人短長,曾為人所訟。吾以長上推之,乃鄙我若此」,複用韻報之雲:「蟲腹無端苦動風,團雌還卻勝尖雄。水寒且弄雙鉗利,湯老難逃一背紅。液入幾家煩海鹵,醢成何處汙園蔥。好收心躁潛蛇穴,毋使雷驚族類空。」賈晚娶真氏,人謂賈秀才娶真縣君以為笑,沈所指團雌為此。賈尋悔之,而戲語已傳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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