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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4)


  ◎黃巢姬妾

  唐中和四年,時溥獻黃巢及家人首並姬妾,僖宗禦大玄樓受之。宣問姬妾:「汝曹皆勳貴子女,世受國恩,何為從賊?」其居首者對曰:「狂賊凶逆,國家以百萬之眾,失守宗祧,播遷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賊責一女子,置公卿將帥於何地乎?」僖宗不復問,皆戮於市。人爭與之酒,其餘俱悲怖昏醉,居首者獨不飲不泣,至於就刑,神色肅然。劉更生傳《列女》八篇,俱著姓氏,唐史《列女傳》亦然,而獨遺此。若非司馬溫公特書於《通鑒》中,則視死如歸、應對不屈之節,卒泯泯而不傳。惜不得其姓氏。

  ◎王緒軍法

  時又有大將王緒,令軍中無得以老弱自隨,犯者斬。王潮兄弟獨扶其母,緒責之曰:「軍皆有法,未有無法之軍。汝違吾令而不誅,是無法也。」三子曰:「人皆有母,未有無母之人,將軍奈何使人棄其母!」緒怒,命斬其母。三子曰:「潮等事母如事將軍,既殺其母,請先母死。」將士共為之請,方舍之,亦以其辭正也。或免或不免,系于一時。未幾,緒為潮所擒。

  ◎柳氏家誡

  唐柳氏自公綽以來,世以孝悌禮法為士大夫所宗。玭常戒其子弟曰:「凡門第高,可畏,不可恃也。立身行己,一事有失,則得罪重於他人,無以見先人於地下,此其所以可畏也。門高則驕心易生,族盛則為人所嫉,懿行實才,人未之信,小有疵類,眾皆指之,此其所以不可恃也。」故膏粱子弟,學宜加勤,行宜加檢,僅得比眾人耳。古今家誡,深切著明,孰逾於此!蓋有鏤板以曉於世者。所謂子弟,千百中曷有一二顧省者。聽之藐藐,則皆是也。姑識此以示兒輩。

  ◎宅凶

  「人凶非宅凶」,古有是語。然空閒之廬,久無人跡,亦有可疑者。頃僦數椽茇舍於無錫,其屋雖多變怪,初不以為異。一夕,忽火發於庖屋,煙坌而焰不起,亟升以撲滅,于茅次不下得尺許通紅炭。翌日再視其處,了無燒痕。蓋此舊為神祠,初不知也。遂遷他所。後其屋卒歸煨燼。僦居去留固輕,若創建第宅,趣於落成,歲月方隅,或犯所禁,且不忖分量,唯務壯麗,不旋踵自速其恤者多矣。「為宰相府頗隘,為奉禮、太祝之居則有餘」,先哲所見乃如此。

  ◎曾魯公更名

  紹興初,先人為丹徒簿,曾魯公丞相時簿領金壇,為同僚,意好甚篤。後曾待浙西帥幹闕,權嘉禾新塍稅,複相邂逅。一日,語先人:「連夕夢有俾更名,雲名更方貴。」曾元名偶有所避,改後名,蓋三十年前已形於夢兆矣。自此參大政,再登宰席。一時僚舊無在者,深有推挽意,而先人故倦遊,但欲廟令以俟老。平生往返書尺,束如牛腰,散失殆盡,獨余許祠祿一帖。曾素善飲,每醉則命徹俎拭案,語客曰:「請卓子吃一服感應丸」。複各舉一大白,方散。煇幼即接待,風味高勝,晉、宋間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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