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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信類二11


  ◎蠍王挾暴風以至

  河南之禹州盛產蠍,以可為袪瘋之藥,漢口人輒往購之。人僅一度,逾此,則往往遇害。蠍產于山,有王長其群,王大而最毒。同治末,粵寇亂粗定,鄂商至禹采蠍者益多,恒致巨富。有某者頗疑之,逾年複來,止於旅舍,滿載欲歸。

  是夜二鼓,忽暴風至,沙石為飛,蠍直撲旅館,壞垣而入,土人群謂蠍王至矣。某大震,急以巨缸自覆,藏其中。蠍王繞缸三匝,乃出,風沙亦驟止。群起視之,缸已瓦解,某已殪於其中,若被火者。

  ◎蜘蛛戲弄海舶

  馬耳山瞰海州城,有蜘蛛宅焉,不知幾何年物也。亦往來雲台、伊蘆、大伊諸山,人往往見之。或如寒月嵌霄,倏忽上下,大小不常,蓋其珠也。間游於海,戲弄海舶。或離水升空,已複在水,而舶中器具略不搖撼,人亦習之。嘉慶時,有吳某經其地,見西林黝黑一障,而光可鑒。

  漸近,覺沙石撲面,急伏地,乃聞驟風怒雹,浮身而過。及起視西林,黑光東矣。人曰:「此蜘蛛過也。」視吳面,則色如傅靛,洗之乃去,而水不加藍。又海州城內常有大風寒晦,而城外暄旭,草木不搖,或亦以為蜘蛛所為也。

  ◎蝶吊德文莊喪

  太常寺署有蝶,色褐,有一翅微缺,人皆以老道稱之。偶飛來,或伸手祝之曰:「老道,吾輩欲一見顏色,請少住。」蝶即飛落手中。若人有戲之之意,祝之,不往也。德文莊公官大宗伯,兼管太常寺甚久,蝶常往來院中。文莊卒,蝶忽旋轉于殯宮前,意若來吊者,依依不置,久之乃去。

  ◎大老妖

  光緒甲午三月,京師宣武門外南下窪陶然亭畔葦潭中,忽有怪聲如牛鳴,其聲嗚嗚然,人名之曰大老妖。福文慎公錕時為步軍統領,調兵窮搜,莫得端倪。內務府召僧道設壇諷經以禳之,越數月,始寂然。張豫荃有詩詠之雲:

  「右安城門當晝晴,野畦淺水蘆葦平。忽有怪物如牛鳴,路人千萬皆聞聲。喧傳遠近草木腥,街衢入夜無人行。或圖其狀如鮫鯨,似虎搖尾龍轉睛。巨鱗修鬣腹彭亨,罔兩罔象莫識名,日午健兒敲銅鉦,戈矛森立車沖輣。擊以巨炮雷霆訇,如臨大敵心怦怦。登刀蹈火道侶迎,敕召六甲與六丁。呼星喚鬼與怪爭,怪殊不懼反自矜。若鳴得意聲無停,健兒咋舌雙目瞠。拖泥帶水如履冰,道人執劍走野亭。護身符咒嗟無靈,我亦隨眾來郊坰。鳳城景物爭春榮,麥芒漸綠柳眼青。輕風轉蕙晚照明,鶯歌燕舞調鳳笙。萬人如海身伶仃,枳籬薤隴側耳聽。鳴蛙噪蚓集眾蠅,心知其誕笑語傾。嗟哉危坐高官形,柳陰歧路支涼棚。藉資彈壓列眾兵,更欲紛調神機營。舉國若狂誰使令,解人難索系我情。石言蛇鬥傳所稱,妖不自作由人興。見怪不怪真典型,諸公袞袞來槐廳。紛披宮錦帶雀翎,口蜜腹劍利是征。誤人家國傾人城,此真怪物是咎征。災祥在德天所憑,反德為亂妖災生。嘻嘻出出聞於庭,我欲射之弓陰弸。檮杌饕餮服上刑,天為一笑河為清。人妖既除邦乃寧,物妖有象禹鼎呈。何至妖異喧神京,無乃小怪作大驚。」

  ◎徐遠心驅怪

  長山徐遠心,明諸生也。明亡,棄儒訪道,稍稍學敕勒之術,遠近多耳其名。某邑有巨公,具幣款書致誠,招之以騎。徐問召某何意,僕辭以不知,謂第囑小人務屈降臨耳。徐乃行。至則設盛宴,禮遇甚恭,然終不道其所以致迎之旨。徐問曰:「實欲何為?」主人輒言無他也,但勸酒。

  未幾,日暮矣,邀徐飲於園。園中竹樹蒙翳,雜花叢叢,半沒草萊中。抵一閣,覆板上懸蛛錯綴,大小上下,不可以數。酒數行,天色曛黑,命燭複飲。徐辭不勝酒,主人即罷酒呼茶,諸僕倉皇撤具,盡納閣之左室幾上。茶啜未半,主人托故竟去。僕便持燭引宿于左室,燭置案,遽返身去,頗草草。徐疑或攜襆被來伴,久之,殊杳,即自起,扃戶寢。窗外月光入室,夜鳥秋蟲,一時啾唧,怛然不成寢。

  頃之,板上橐橐似踏蹴聲,甚厲,俄下護梯,俄近寢門。徐駭,毛髮蝟立,急引被覆首,而門已豁然開。徐展被角微伺之,則有物獸首人身,毛周其體,長如馬鬐,深黑色,牙粲群峰,目炯雙炬。及幾,伏餂器中殘肴,舌一過,連數器,輒如掃。已而,趨近榻,嗅徐被。徐驟起,翻被羃怪頭,按之狂喊。怪出不意,驚脫,啟外戶,竄去。徐披衣起遁,則園門外扃,不可出,緣牆而走,擇短垣踰之,則馬廄也。廄人驚,徐告以故,就乞宿。將旦,主人使伺徐,失所在,大駭,已而得之廄中。徐出,大恨,怒曰:「我不慣作驅怪術,君遣我,又秘不一言,我橐中蓄如意鉤一,又不送達寢所,是死我也。」主人謝曰:「擬即相告,慮君難之,初亦不知橐有藏鉤,幸宥十死。」

  徐終怏怏,索騎歸,自是而怪遂絕。主人宴集園中,輒笑向客曰:「我不忘徐生功也。」

  ◎孔興訓見物於鄱陽湖

  康熙時,南安守孔興訓,曲阜聖裔也。一日,渡鄱陽湖,見有物,長可數裡,身有兩翼,自空飛入湖,黑質黃文,掉尾波上,行數裡,猶彷佛于水中見之。時風日晴霽,舟亦無恙。

  ◎湯文正木主鎮祟

  蔣澤山孝廉嘗至崇明縣勷校試卷,事畢,觀于文廟,見兩廡先儒中湯文正公之位闕焉,問之學官,學官曰:

  「此地舊有五通神為祟,民間被五通之祟者,輒向學署門鬥言明,將文正之位私自請去,供奉於家,則自去,相沿如此。吾儕職司學校,每十餘日,必來審視,如文正之位久而不歸,則向門鬥催取而已,不能禁止也。」

  澤山,名學溥,光緒時之海寧人。

  ◎律畢香

  徽州有怪,能與人應答,善盜財物,婦女微有姿色,皆被淫。當其來,如夢魘然。或詢其名,曰:「我律畢香也。」郡守患之,遣使乞張真人符籙,然仍不能絕也。

  ◎山魈

  池州於某善吹笛,家居山中,夜必擫笛數弄。一夕,方撫節間,忽見人影在窗,驚視,有物蹲屋脊,絕似人而氄毛被其體。知為怪,不敢逐,聽之,良久自去。明日不復吹,物仍至,坐屋脊下顧,意態甚惡,須臾跳而下,將搏人。於畏之,複取笛吹,欲止,則物即前撲,遂不敢止。

  天明物去。於大苦之,乃以重金招獵戶二人,荷鎗為衛。其友武孝廉某好勇,聞之,亦來一覘其異。是夜,于與一獵人居室中,孝廉偕一人匿門外。二鼓,物又至,於故吹笛誘之。室中獵人舉鎗一擊,物墮牆。孝廉猝起砍之,物負痛一躍,孝廉幾為之僕,血濺滿地,自是不復至。此物皖之山中常見之,土人不敢犯,呼為山魈,實狒狒、蜼、狙之屬也。

  或曰,嶺南所在有之,狀為獨足反踵,手足三歧。其牝好傅脂粉。於大樹空中作巢,有木屏風,帳幔、食物甚備。南人山行者,多持鉛粉及錢以自隨。雄者謂之山公,必求金錢。遇雌者,謂之山姑,必求脂粉。與之者則相隨而更為之保護。有人夜行山中,宿大樹下,見山姑,以脂粉與之,山姑曰:「安臥無慮也。」中夜,有二虎欲至其所,山姑撫虎曰:「斑子,我客在,宜速去。」二虎遂去。

  ◎山魈擲石

  由陝州至三門,中有仄徑,旅行之輿夫必齊聲吶喊,疾趨而過。蓋山上時有人拋石,零星如雨,不吶喊,必中其顱。回首視之略無人影。石積河邊盈尺,累之,儼然城郭,殆山魈所為耶?

  ◎甕平

  余姚時有甕平為祟,其至人家也,輒與婦女合。及去,則毛落枕席間矣。

  ◎秧哥塔什

  烏什萬山中有白石峰,皎然玉立,如淡妝美人,翹首有所盼。問之土人,曰:「此秧哥塔什也。」回語婦人曰秧哥,石曰塔什。相傳乾隆間,兆文毅公惠平西域時,有某部酋子被俘入關,其妻思之,日佇立山頭,以望其返,後遂化為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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