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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伎類二8


  ◎堪輿家顛倒灶之方向

  鄞有堪輿家設肆於市,一日,有男子在肆中大罵,將用武。眾人環集問故,其人曰:

  「夏間因人口不安,就彼問卜,彼問灶何向,我對曰南向,彼曰宜改西南,我謹如其言。乃至秋而仍多疾病,又來問卜,彼仍問灶何向,我曰西南,彼曰宜改正西,我亦如其言。今已入冬,病者未愈,加以貿易折耗,無聊之至,姑再卜之。彼問如前,及我告之,則曰宜改南向,是仍複其初矣。自夏徂冬,我奉彼為蓍龜,乃顛倒如此乎?」

  眾大笑,為解勸之而去。

  ◎高錫麒相門灶

  寶應朱曼伯方伯壽鏞自幼至老,虔奉財祿壽三星,每晨焚香叩頭各八十,凡二百四十。令其孫乳名一虎者,在旁記數,行之數十年。光緒時,開藩汴中,知縣高錫麒以精堪輿家言自薦。朱嘗召之,為相門灶,雖安一牀、設一幾之細,必令高指示方向也。

  ◎陰陽生批殃榜

  人死有回煞之說,北方謂之出殃。道光時,有常某者,客京師,曾言地安門外,其家有新死者,延陰陽生批殃榜,乃檢查,告以期,且曰:「此殃大異于常,必為厲,闔家徙避,仍恐不免於祟。惟有某鴉番烏克神,(即看街兵也。)膽大能敵,當邀至家以禦之。」

  其家甚恐,至日,訪某,邀之酒食。食畢,告以故。某亦素負其膽,不肯辭。至夜,聞棺蓋作聲,視之,則蓋已離開,棺中人欲起矣。急躍棺上,力按之,相持竟夜。聞雞鳴,棺中始寂然,某仍合其棺。及其家人至,問夜來情景,某不言,但以無事答之而歸。其家乃以無事告陰陽生,生愕然曰:「吾前檢日,誤矣。其實殃之歸,正在今日耳,然其厲不可言狀矣。欲禦之,仍非某不可。」

  其家複至某處,求其再來。某欲卻,而恐失膽大名;欲去,恐力不敵,姑應之,而心自疑慮。偶至街前,適一拆字者卒然問曰:「爾有何心事,當告我,可為籌之。」某怪其無因而先知,乃告之故。拆字者曰:「鬼甚厲,爾將不敵,我有爆竹三枚相贈,但至事急時,燃放之。三放,可無事矣。然不可在屋中,當登屋以俟。」某至,如拆字者所指。

  及夜半,棺蓋裂,聲甚猛,果異於前夜。蓋方裂而屍已出,見無人,即出院,四望,見某在屋上,躍而登。將及矣,某放一炮,應聲而倒。少頃,複起,如是者三,炮盡而雞鳴,屍不復起矣。其家人至,備悉其狀,舁屍複殯,往告陰陽生。而某已暴死,身若火燃者,硝磺氣猶未散也。後詢知此生素恨某,欲因此殺之,且以神其術也。

  ◎方士代人飲食

  順治時,新城王李木吏部家中有一方士,能代人飲食,其人自飽,亦往往令人代食,即溲溺亦如之。

  ◎異僧幻術

  鄭成功據臺灣時,有粵東異僧泛海至,技擊絕精,袒臂端坐,斫以刃,如中鐵石。又兼通壬遁風角,與論兵,亦娓娓有條理。成功方招延豪傑,甚敬禮之。稍久,漸驕蹇,成功不能堪,且疑為間諜,欲殺之而懼不克。其大將劉國軒語成功曰:「必欲除之,事在我。」乃詣僧款洽,忽請曰:「師固佛地位人,不知遇摩登迦,還受攝否?」僧曰:「參寥和尚,久心似沾泥絮矣。」劉因戲曰:「欲以劉王大體雙一驗道力,堅我信心,可乎?」

  乃選孌童、倡女姣麗善淫者十許人,布茵施枕,恣為媟狎於其側,柔情曼態,極天下之妖惑。僧談笑自若,似無見聞。久忽閉目不視,國軒拔劍一揮,首已歘然落矣。成功詢其故,國軒曰:「此術非有鬼神,特煉氣自固耳。心定則氣聚,心一動,則氣散矣。此僧心初不動,故敢縱觀。至閉目不窺,餘知其心已動而強制,故刃一下而不能禦也。」

  ◎朱先生精異術

  朱先生者,不知何許人,或曰明宗室也。康熙時,隱於浙,精異術。嘗架箸於幾,捕鼠置其中,鼠不得出,貓不得入,名曰諸葛八陣圖。又嘗剪紙為魚,置之盆中,即游泳矣。

  ◎某術士試幻術

  某術士手撮棋子布於幾,中間橫斜縈帶,不甚可辨,外為八門,則井然可數。投一小鼠,從生門入,則曲折尋隙而出;從死門入,則盤旋終日不得出。

  ◎張菊人習雜技

  嘉興張菊人初營舉子業,繼而改習雜技。嘗應某室之召,為營窀穸。既定山向,眾地師乃謂宜改他方,主人惑之。菊人曰:「姑如我言,開穴五尺,如無異物,改向亦可。」乃勼工掘土,果得兩龜。眾地師議欲再開,菊人力爭不得。又尺許,得松脂二,具人形矣。主人大悔,菊人曰:「是殆有命,不可強也。如向葬之,亦保平安,第得福須在百年後耳。」

  同時又有延請者,其葬日同,菊人弗及兼顧,令其徒代往相度。問擇何時,曰:「視樹頭生魚,即大吉時也。」屆期,工匠畢集,經營甫定,適有村人上市買雙魚歸,會有葬事,懸魚於樹而來觀。其徒見之,遂召工下窆。

  菊人為人占課決休咎,輒奇中。某撫軍聞其名,以幣招之。時方修葺官廨,為之定方位。撫軍以其略偏,欲改正向,曰:「是亦無傷,惟不及百年,恐毀於火耳。」撫軍令占課問事,並射覆,均無不驗。一日晨起,令占今日有事否,曰:「今夕有添丁之喜。」問男乎女乎,曰:「男也。」撫軍笑曰:「室中惟老妻,年將花甲,尚得生男乎?」忽閽者入白,公子夫婦同歸,撫軍異之。

  蓋公子率婦歸寧,因婦翁遠調他省,挈眷言旋,風順潮平,自金陵四晝夜遂抵杭。是夕,果舉男。時有杭人招菊人夜酌者,菊人躊躇至再,乃雇肩輿往。入座,席未終,佯醉,潛至室隅,褫其上下衣褲,赤身登輿而歸,主人以其醉矣。他客歡飲如故。二更後,鄰居不戒于火,延及之,倉卒無有免者。或以問菊人,曰:「我亦數中人也,以衣服代之,乃得倖免於厄耳。」後兩耳皆聾,問答以筆,遂不復為人占課,菊人自謂為洩漏天機太多之故也。

  ◎紙人為祟

  道光壬辰,義甯居民之育雞者,夜半,有物翦其翅,視之,無異常雞,捉而觀之,翅中必有數翎截去寸許者,亦不全翦也。比戶嘩噪,不知所云。有一婦置塒床下,備穢物以待。三更,塒中作聲。擲擊之,應而寂。移燈視之,地有紙人長三寸,執紙翦刀。焚之,無他異,月余乃安。

  光緒丙子夏秋之交,吳中盛傳有妖人翦紙為人,夜入人房闥,絞取男婦辮髻,或壓伏臥者胸部。受壓者遂為夢魘,苦悶萬狀,氣咻咻然不得醒,醒輒大病。世俗相傳紙上附生人靈性,焚之,其生者便焦灼死。其遣紙人之法,或言令生人臥於地,以紙人置其身,一人從旁誦咒書符,則生者如睡,而真靈附紙人飛出矣。或有言須拜而遣之者。道路傳聞,其說不一。後某令獲其黨數人,嚴鞫之,亦堅不承招,而肆擾頗甚。

  蘇垣有衣匠,晨如廁,覺頭上有黑氣一團,良久始滅。初亦不以為意,比歸,失辮。明日,有人如廁,亦如之。始猶在閶門、胥門一二處,數日而蔓延殆遍。由是相戒無敢登溷,而溷為之一空。

  張姓子甫弱齡,發亦被翦。母將餘發劚去,惟留一頂,即以劚下發置桶中,坐而溺焉。子方臥牀,語母曰:「辮還矣。」問在何所,曰:「牀下。」索之,果然。已而嘩曰:「來割勢矣。」且嘩且哭。母大驚,囑其以一手握腎,以一手捉之。子如母教,捉其一股,軟亦猶人。急欲遁,握愈固,窘甚,益掙扎欲去,相持間,股忽折,遂逸。眾往視子手中,乃紙翦人股耳,亦投桶中。

  某氏有妯娌三人,方刺繡,聞叩門聲甚急。啟視之,寂無人,以為行道者之相戲也。闔而入,忽門中吱咯作叫聲,似欲掙扎未能而不堪其窘者。索之,見一紙人闔閉門隙中,蠕蠕動。三人驚嘩,返身急遁,各相爭前奔,跌而入,呼其夫出視。夫取婦溺澆之,遂不動,手襯穢,布捉之,乃五寸許紙人也。頸骨上書一「出」字,兩股皆有朱書符籙,足心左書「飛」字,右書「疾」字,胸前書「藏」字,兩手心書「雷霆」二字,背脊上有「道字五百七十三號」字樣,手執紙翦。家人恐其複為害,爇火焚之,投之圊。

  常州梅姓有二女,以守貞課讀養其母。自言某夕方於燈下治女紅,忽聞門隙微有聲,惶遽間,取案上《周易》一冊投之,有紙人飄然墮於地,急夾置書中。遲明檢視,五官四肢鹹備,右手執翦刀一柄,投諸火,亦無他異。聞者信之,因嘩言《周易》能辟邪。城鄉塾師爭吚唔課其徒,男婦老幼,無論識字不識字,每出,鹹挾一冊以自隨,居則懸於戶,坊肆及故書攤所存新舊《周易》,搜購一空。擾攘數月乃已。

  至丁酉、戊戌間,大江以南,又盛傳男辮婦髻及小孩陽物、雞翼被翦之事,夜半雞鳴,速傾以穢水,即得寸許白紙作持翦狀之小人,謂為白蓮教中人所為也。

  ◎郭瑞亭多幻術

  郭瑞亭,燕人,多幻術。善豢蛇,日輒以蛇三四條圍之腰,遊行市中,人恒以長蟲郭呼之。嘗與友于深夜作葉子戲,無負,餘三人竟夜不能得一籌。眾大駭,問以故,郭微笑曰:「諸君所負之資,如數奉趙可耳。」眾愈疑。窮詰之,始悉已被其用遮掩術愚弄多時矣。蓋郭以此術博笑甚多,而從無染指。

  某日,與友作竟夜談,時萬籟已寂,忽曰:「君得毋思麥酒乎?」友曰:「君言觸吾嗜,然未悉君備焉否?」郭曰:「君果思飲,吾將沽之於市。」遂以數百錢及壺置於案,蔽以巾,口喃喃作數語。祝畢,縱談如故。少焉,揭巾,則酒已滿貯於壺,且有下酒物。初以為偽,飲之,無少異。視其錢,已烏有矣。

  光緒庚子春,郭以鄰人耿紀五小有觸忤而怒,揮以拳,適傷其目。目暴腫,痛甚。耿固無賴,乃控于南城指揮署。官拘郭質訊,叱之曰:「爾何故傷彼目?」郭辨曰:「我何嘗傷其目耶?渠本一市儈,欲藉詞為敲詐資。蓋渠知我懦弱,故構訟,奈何官亦受其欺耶?如以我言為妄,勘驗可耳。」

  官允其請,飭吏驗之,乃睛上敷一葡萄膜。亟去之,則黑白宛然,目無少損。官以其欺,隨叱之不理。耿出署,則又腫痛,欲再訟之,則腫痛頓止。如是者三四,不得已,乃罷訟。是年五月,京師拳匪作亂,郭入其黨,後於正陽門城下飲彈死。

  ◎苗人退蠱

  蠱毒甚于黔南,豢蠱者不能傷人,必自殄其身。其放蠱也,不僅於飲食中,即兩目注視,其人亦能中蠱。先事豫防之法,相傳以針置帽內,或值欲飲食,及有人注視時,默念此必放蠱以害我者,則蠱不入。有中之者,苗人亦能退之。苗人至室,揮雙刀,往來擊刺,禹步作法,語呶呶不可辨,無何,病者霍然矣。

  ◎以木換人手足

  木邦,一名孟邦,相傳其人多幻術,能以木換人手足。人初不覺,久之行遠,痛不能勝。有不信其說者,死之日,剖股視之,果木也。又能置污穢於途,人觸之者,變為羊豕。以錢贖之,複變為人。有知之者,易置穢物于他方,則其人乃自變為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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