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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類二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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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士更十七師而成名醫 吳縣葉天士,名桂,以醫名於雍、乾間。自年十二以至十八,凡更十七師。聞某人善治某症,即往執弟子禮,既得其術,輒棄去。生平不事著述,所存者《臨證指南醫案》十卷,亦其門人取其方藥治驗,分門別類,集為一書,附以論斷者,非盡天士本意也。 某年,江西張真人過吳,遘疾幾殆,服天士方,得蘇,甚德之,而思所以厚報之者。天士密語之曰:「公果厚我,不必以財物相加遺,惟於某日某時過萬年橋,稍一停輿,謂讓橋下天醫星過去可也。」真人許之。而是日是時,天士適從橋下過,於是蘇城內外喧傳天士為天醫星矣。 天士之母老矣,病熱而脈伏甚,似寒證。天士審證立方,中夜,獨步中庭,搔首自言曰:「診他人母,必用白虎湯。」其鄰叟某亦行醫者,竊聞之,次早踵門獻技,用白虎湯一劑而愈,其名頓起,而不如其即出於天士也。 天士有外孫,甫一齡,痘閉不出。其女抱之歸,求治,天士難之。女憤,以頭撞門曰:「父嘗謂痘無死證,今外孫獨不得活乎?女請先兒死。」即持剪刀,欲自刺。天士不得已,俯思良久,裸兒,鍵置空屋中,自出外,與博徒戲。女欲視兒,則門不可開,遣使數輩促父歸。博方酣,不聽,女哭欲死。至深夜歸,啟視,則兒痘徧體,粒粒如珠。蓋空屋多蚊,借其嗜膚以發之也。 木瀆有富家兒,病痘閉。其父念非天士莫能救,然距城遠,恐不來,聞其好鬥蟋蟀,乃購蟋蟀數十盆,賄天士所厚者,誘以來,出兒求治。天士初不視,所厚者曰:「君能治兒,則蟋蟀皆君有也。」乃大喜,促具新潔大桌十余,裸兒臥于上,以手輾轉之,桌熱即易,如是殆徧。至夜,痘怒發,得不死。 一日,天士乘輿過市,見貧家送葬,棺底滴新血數點,急呼,止其棺。舁棺者素知其技紳,遂止之。問死幾何時,曰:「昨將夕。」曰:「男乎,女乎?」曰:「未產婦也。」曰:「速歸,可治。」其夫叩首哭泣,隨天士輿後,而觀者隨往甚眾。至其家,命啟棺,舁屍至床,去殮服,按右手脈,曰:「可救。」取長針一枚,解胸前衣,當心一針,哇然一聲,產一子,而婦有嘆息聲,觀者嘆服。或問之曰:「術固神矣,然何以知其不死?」天士曰:「此無他,適見之血,鮮而不敗,故知其未死。及按脈細審,乃知腹中兒手將母之胞絡搦住,絡近於心,心痛暈絕。特以針刺兒手,畏痛,手縮,焉得不娩。兒既生,母亦不死矣。所險者,在針之分寸耳。」 天士言未已,眾中一少年伸臂求診,天士診視良久,曰:「當速歸,今晚必死。」觀者大愕。有進而詢其故,曰:「公等視之,彼固健康人也,然吾以脈理審之,其腸已寸斷矣,安得不死。」蓋少年乃產婦對門銀錢局之夥,聞眾口一聲,言天士有如神之技,心不平,午膳方罷,跳櫃而出,排眾入室,求診視為戲。詎飯飽不宜跳,跳則腸斷。至晚,果死。於是喧傳天士之死而知生,生而知死也,名益振。 又一日,天士徒步自外歸,驟雨,道亡壞,有村夫素識之,負以渡水。天士語之曰:「汝明年是日,當病死,及今治之,尚可活。」村夫不之信。屆期,瘍生於頭,舁至天士門求治。與金,遣之,曰:「不能過明日酉刻矣。」已而果然。 或患肺癰,委頓欲死,天士曰:「此非外治不奏功。」乃反接而縛之,令人取冷水一盆,當頭淋之,複以刀刺其心坎,膿血隨出,約鬥餘,藥敷瘡口而愈。後詢其故,天士曰:「肺居心上。此人患癰,肺下垂包心,心不可見鐵,故以冷水驚之,使心上提,乘隙入刀刺肺也。」 某家娶婦,甫卻扇,而婦暈絕,延天士診之。天士掩鼻入房,視之,曰:「易治耳。」令人舁婦至中堂,命取人糞數桶,圍置而攪之,穢氣蒸騰,婦遂蘇。葉曰:「此為香麝閉氣所致,故以穢氣解之。新房須撤去香物,方可入,再發,恐不治。」如其言,果瘳。 某公子生二十餘年,素席豐厚。父督某省。是秋舉于鄉,賀客麕至,公子兩目忽紅腫,痛不可忍,延天士診之。天士曰:「目疾不足慮,當自愈。愈後七日,足心必生癰毒,一發,則不可治。」公子聞是言,不覺悲懼求救,天士曰:「此時不暇服藥,當先擬方以散毒。七日不發,可再議。」急求其方,曰:「息心靜坐,以左手擦右足心三十六遍,以右手擦左足心亦如之,每日如是七次。過七日,再診。」 如法至七日,延天士視之,曰:「目疾如先生言,愈矣。未審癰毒能不發否?」天士笑曰:「前言發毒者,妄也。公子為富貴中人,事事如意,所懼者死耳,惟以死惕之,則他念俱絕,一心注足。手擦足,心火下行,目疾自愈矣。」 浙中某孝廉入都,道經蘇州,得疾,就診於天士。天士診之,問何往,曰:「會試。」葉曰:「頃所患風寒,一藥可愈。第內熱已深,陸行,必患消渴,壽不逾月,毋往。」因制風寒方與之,服藥果瘥,行動如平人。儕輩見其健,強曳以行。舟泊金山,共登覽焉。寺有老僧,亦以醫名。某中心惶惑,因更就診,僧言如葉,而意若猶豫。某因請救,僧沈思曰:「登車之日,多載美梨,渴則生食,饑則熟食,當有驗耳。」某如言食之,往返數月,竟無病。某歸舟至蘇,複見葉。葉大驚,問故,某具告之。天士乃變姓名往學於僧。 一日,有以蠱就治者,腹膨然,氣不相屬。僧令天士擬方,乃用白信三分,僧曰:「似矣,然未也。汝知蠱之為蟲,而不知蠱之大小。腹中蠱已長二尺餘,少毒則不死,再與則避,無可為矣。當用砒礵一錢殺之。」因更方,囑曰:「夜必痛瀉,有異物,即取以來。」次日,果來謝,持赤蟲長二尺許,天士亦心服。學三年,盡得僧授而歸,自是所藥無不瘳矣。 某年夏,天士過磨坊,見健者方擁磨盤旋,問曰:「爾為外鄉人耶?」曰:「然。」曰:「速歸,不一月必死。」磨者疑之,問故,曰:「爾夜中必用蚊煙乎?」曰:「然。」曰:「殆矣。是物雖辟蚊,然久受其毒,不可救,汝速歸,猶及家也。」磨者大慟,即以是日奔歸。 至某塘畔,夜昏,遇雨,見小舟,求附行。登舟,即有老翁坐于艙,磨者默然向隅。翁問故,告之。翁曰:「果然。然幸遇我,可不死。」磨者長跪哀之,遂同至翁家。翁飲以藥,浴以水,灸以火,蒸以桶,凡三閱月,曰:「可矣。」令入城。適天士又經其處,見磨者勇健如初,因叩之,磨者述所遇。天士即偕磨者往覓翁所,至則行矣。 天士一日乘輿出,有鄉人揖道左,求治,停輿診之,曰:「六脈均調,奚病耶?」鄉人曰:「某所患者,貧病也。聞公善治奇疾,故來求耳。」天士曰:「諾。」因令「拾道旁橄欖核種之,苗茁,乃告我」。鄉人如教。葉自是制方,必用橄欖苗。病家求橄欖苗,必於鄉人,鄉人益昂其值,期年,遂小康。 天士行醫久,後致富,然性好嬉戲,懶出門。人病危,亟請,不時往,由是獲謗。往輒奏奇效,故謗不能掩其名。以高夀終。 ◎薛一瓢與葉天士齊名 薛一瓢,亦吳人,與葉天士齊名,而相忌。病者就天士,則必詢之曰:「曾就一瓢乎?」就一瓢,則必詢之曰:「曾就天士乎?」天士憤,大書榜其堂,曰「掃雪。」一瓢聞之,笑曰:「人謂天士不通,今果然矣。彼雲掃雪,與我何干,縱其大掃可也。」因亦書二字榜其堂,曰「掃葉」。 有甲乙二人,各睹食寒具。(即傘子,以麥糯粉和麵,搓如細繩,挽曲之而為環,油煎沃以糖食之。)甲啖至七十,有難色,遂自承其負。乙見甲負,大喜,強爭勝,竟盡百數,甫下嚥而病作,舁就天士診之,曰:「無可為矣。」家人涕泣舁歸。或告之曰:「一瓢與天士皆以醫名,各不相下,恒有就天士言不治而一瓢得治者。今未就一瓢,烏知其不可救耶?」 家人以為然,複舁就一瓢,亦如天士言,曰:「無可為矣。」家人固哀之,一瓢曰:「謂之無可為,斯無可為矣,我豈誑汝者。」不得已,舁病者出。將下堦,一瓢忽問曰:「曾就他人求治乎?」曰:「天士耳。」曰:「天士雲何?」曰:「如先生言。」曰:「果如是乎?其姑留此,一試吾技,亦以覘汝家運之窮通。克濟與否,尚未可知。」言畢,遽入內室。有頃出,手藥一器,其色純皎,以飲病者,複以黑色藥一器繼之。 病者腹如雷鳴,大瀉而愈。天士聞之曰:「我詎不知此,特不樂為耳。蓋病者患寒具充塞不化,法宜消導,而又慮其不勝,必先之以人參,固其元氣,然後得以奏效。」葉明知之,以病者家貧,不能備參,故告以無能為。一瓢意亦如天士,實為嫉妒所迫,自出參食之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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