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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智類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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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適園知老僧殺人 鉛山蔣適園堅,為心余之父,七歲,從叔游法雲寺,聽諷經。廡有縣署捕役數人以蹤跡殺人犯至,方坐談,蔣微聞其言曰:「某僧被殺,不得主名,奈何?」乃私告其叔曰:「殺人者即堂上老僧。」叔問何以知之,曰:「彼誦經而目屢顧,可疑也。」語為捕者聞,牽僧去,一訊即服。 ◎高宗不取好名無實之舉 乾隆癸酉,近畿蝗,曹文恪公秀先方為禦史,疏請禦制祭文,頒發有蝗郡縣,謄黃祭告,並稽古典舉行蠟祭。手敕曰:「煌蝻害稼,惟當實力撲滅,此人事所當盡。至於諸神報賽,禮亦宜之。若欲假文詞以期感格,如韓愈之祭鱷魚,其鱷魚之遠徙與否,究亦無可稽求,未必非好事者附會其說。朕非有泰山北斗之文筆,似此好名無實之舉,深所弗取,所請著不准行。」 ◎戴東原問周宋相去時代 戴東原,名震,幼入塾,塾師授以《大學》章句,一日,讀至「右經」一章,質于師曰:「曾子何以知為孔子之言而述之,門人又何以知為曾子之意而記之?」師曰:「朱子所言也。」戴曰:「朱子何時人?」師曰:「南宋。」戴曰:「曾子何時人?」師曰:「東周。」戴澄思有頃而又問曰:「周、宋相去若干年矣?」師曰:「約二千年。」戴曰:「時代相距若此之遠,朱子何以知其然而雲爾?」師默然。 ◎錢文端有知人鑒 秀水錢文端公陳群有知人鑒,諸城劉文正公統勳初釋褐時,以所業就正,錢謂文正房師王樓山雲:「吾賀子,及門得偉器,他日令僕才也。」 時文正及錢唐梁文莊俱以筆法自詡,錢曰:「二君毋高自位置,會看賢郎跨灶耳。」後文正子文清公墉、文莊子山舟學士同書,果濡染家學,八法冠時,碑版大書,照耀四裔,而書名突出其父上矣。 ◎舒文襄預知阿睦爾撒納之叛 乾隆乙亥,舒文襄公以分置準噶爾阿睦爾撒納家屬獲罪,降為馬卒,即荷殳執靮,與士卒同伍。及聞班忠烈公第密劾阿事,曰:「阿叛志已決,不可使得其家屬,傅虎以翼。余雖得罪,曾任大臣,出疆專命之罪,余甘任之。」乃部勒士卒,圍其營帳。阿果夜率眾至,欲擄其家屬牧廠。兵士爭先用命,阿知有備,踉蹌遁。高宗聞之大喜,複其職。 ◎和珅預知試題 每屆順天鄉試,其《四書》文題,例由欽定。先期,內閣進呈《四書》一部,命題畢,仍發下。乾隆乙酉鄉試,奄人捧《四書》發還內閣,和珅就奄與語,探高宗命題時情狀。奄言:「上披閱時忽微笑,振筆直書。」 珅不語,遂知為「或乞醯焉」一章。蓋「乞醯」二字中嵌「乙酉」字在內也。乃密通信于其門生,倩人預構,獲雋者甚眾。 ◎郭大昌識和珅之奸 嘉謨為河庫道,大學士忠襄伯和珅,其外孫也。珅少貧,每遣僕劉全徒步往返五千里。求佽助,嘉資以白金五十兩。郭大昌方為河庫道吏,與全飲而歡,語之曰:「子且貴,何為人僕從苦如此。」亦資之如嘉數。珅嗣以家累,遣全求嘉助白金三百兩,嘉怒詈遣之。珅遂私出都詣嘉。嘉怒甚,欲治以逃人之法。 郭從容語嘉曰:「吏見和郎,貴當在公上,公毋薄其貧。且公以三百兩助外孫,事甚小,何苦怒如此!」嘉曰:「汝善和郎,何不自助之。」郭曰:「公不助和郎者,吏不敢先。」嘉乃出金授郭曰:「即日為我遣之。」郭招至酒樓,握手曰:「郎君不日當大貴,貴後願毋忘,今日為天下窮黎乞命。」 既為具鞍馬,又自以白金三百助其裝。其後珅以戶部尚書為軍機大臣,扈蹕下江南,至紅花埠,遣全馳詣郭,約相見於眾興集。郭曰:「吾始謂若濟世才,今乃招權納賄,為贓吏逋逃藪,毒流生民,吾恨爾時不慫恿治以逃旗外遣之罪。若主僕旦夕且無死所,毋累我!」遂與絕。後卒如其言。大昌,山陽人,洞徹水性,窮極事變,乾、嘉之際數十年,凡奉特旨持節治河及經制官河督以下,無不遇事諮決,倚為安危,蓋振奇士也。 ◎趙謙士知物可招尤 椰子產嶺南,取其蒂以為數珠,冬不冰手,夏不畏汗漬,於服用最宜。色純黑,若稍有筋膜,則雜以微黃,每一百八顆中,求其純黑光潤無瑕疵者,殆難一二。上海趙謙士侍郎嘗就骨董鋪取數十百串,擇其美者,集為一,以十數年之功,始純粹以精,不啻千狐之腋也,甚愛之。官戶部時,和珅正烜赫,方為其屬,每見必目其珠,或手摩挲之,歎美不置,有欲得之色,趙輒佯為不知者而退。 或謂之曰:「彼視金玉如糠粃,而獨愛君數珠。此微物耳,若獻之,美遷可得也。」笑不答。歸遂扃之,不復禦。他日,從容語其家人曰:「吾之集此數珠,未嘗不自笑其甚勞而無謂也。吾有玩物,友朋愛之,必以贈。蓋歸於所好,物得其所,初不必終據為己有也。若以貽權要,即微物亦不可。然吾聞物異於眾,足以招尤,吾終身不復用矣。」 ◎陳四承王槐江教 和珅之僕有陳四者,舊曾給事于兵部侍郎奉寬。乾隆某年,王槐江隨珅使滇,四亦從,以王為奉之門下士也,優禮有加。及差竣回都,四語王曰:「如有求補州縣者,可為關說,彼此均可沾潤。」王飾詞卻之。後複再三陳述,王引至無人處,告以利害所在,四爽然而止,旋托疾退役,及珅敗,四脫然無累。 ◎畢秋帆知張回子不反 乾隆辛醜,畢秋帆制府撫陝時,甘回不靖,阿文成奉命督師往剿。西安有張回子者,為內地回人之望,擁資百萬。畢素知其人,一日,方與兩司議籌防,有飛騎傳軍報至,啟視,即置鞾中。兩司退,召巡捕曰:「汝持我名柬,即邀張回子來。」張至,以軍報與閱,張惶遽伏地,請收付獄。畢曰:「我欲收汝,不汝邀矣。我固知汝必不反也,我將以全家六口保汝。」 張叩頭出,後知文成營中獲一諜,親訊之,指張為謀主,諜固嘗傭于張,以盜牛逐也。文成已入告,馳書陝撫密收,畢亦即拜疏,以全家保其不反,事遂得寢。然其時方修城,回人之居內地者不下數萬,張素任俠,為族人所信向,諸回多伺其動靜以為從違。設非畢之推誠布公,後患殆不可料也。 ◎完顏夫人知禍福關頭 傅文忠公恒原配完顏夫人,總督明山長女也。性爽伉,有機智,遇事多決斷。儷文忠二十餘年,時佐理案牘。安南國王阮光平既歸降,高宗欲阮來朝,始貰其罪,而阮畏懼不敢來。傅以為憂,夫人曰:「此相公禍福關頭也。阮不親至,何以報上命?」 因呼阮使臣吳俊入內室。隔簾語之曰:「吾儕雖裙釵,敢以此頭保汝王不死,務須令其至粵,以彰聖德。」吳馳歸,力說阮,以夫人語告之,阮始入覲。上大悅,優賚以歸。文忠薨後數十年,夫人持家以嚴肅稱,為滿洲世族中所罕遘也。 ◎周文恭知川陝楚豫兵少之危 周文恭公鍠任武政時,語人雲:「今天下惟川、陝、楚、豫甲兵甚少,其地當中原腹心,道路險阻,一旦盜賊竊發,恐非有司所能辦。」欲見上陳奏經略,會以病去官不果。及川、楚教匪作亂,果以兵勢單弱不及備,蔓延九載,人始信其有先見也。 ◎程正夫知百年真夢 程正夫,名先貞,夙具達觀,嘗制一棺,題曰「休息庵」,自作銘刻其上,酒酣便即偃臥於中。有詩曰:「版屋蕭然密四周,愚人息矣聖人休。百年恍惚真疑夢,萬事紛紜已到頭。廣柳何時催去駕,猗蘭此夕詠閒愁。相煩雅客來欣賞,莫待遙憐土一丘。」 ◎張介賓知死期 張介賓穴居遂於醫,著述甚富,晚年尤深于《易》,事皆前知。至八十三歲之秋,一日忽語家人曰:「我將死,速備殮具。」既而連日陰雨,乃曰:「道路泥淖,未可走別同人,展遲十日亦無不可。」屆期,宴戚友,歡飲畢,講《易》至隨卦三爻,時月色正明,乃曰:「可去矣。」起身拱手,向諸人作別,上榻趺坐,一笑而逝。 ◎袁守中案置小棺 嘉慶時,蘇州城隍廟道士袁守中居月渚山房,其案頭常置紫檀小棺一,長三寸許,有蓋,可開闔。錢梅溪見而詢之曰:「制此何用耶?」袁曰:「人生必有死,死則便入此中。吾怪世之但知富貴功名而不知有死者,比比是也。吾每有不如意事,輒取視之,以當嚴師之訓誡、座右之箴銘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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