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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儉類5


  ◎阮湘圃恥苟得

  阮文達公之父湘圃封翁,承信居貧,潔身自守。偶至某渡口,獲一囊,啟之,皆白金,而有官牒在其中,愴然曰:「此事上關國務,下系人民,宜守此以俟之。」日暮,果有一人來,將投水,詰之,對以失金,且泣曰:「自累累本官,不如先死。」封翁亟出囊付之,不告以姓名。

  文達既貴,督學浙中,一日按部駐紹興,有鄉中故人謁封翁於省署,接以禮,故人曰:「清貧若此乎?」翁曰:「家本寒也。」其人徐出二紙曰:「契值千金,為先生壽。」

  封翁艴然,白髯翕張,斥之曰:「吾生平恥苟得財,故貧耳,君奈何無故為我壽,不恤千金!若曰有乞於吾之子,吾子受朝廷重恩,清廉猶不足報萬一,而以此汙之乎!君以禮來,吾接君以禮;君以賄來,恐今不可出此門閾也。」其人愕然,叩頭謝罪而退。

  ◎劉文正卻千金

  劉文正公統勳久居相位,頗為高宗所倚任。嘗有世家子任楚撫,歲暮,饋千金。劉呼其僕入,正色告之曰:「汝主以世誼通問候,名甚正。余承乏政府,尚不需此。汝可歸告汝主,留贈故舊之貧窶者。」有貲郎昏夜叩門,拒不見。

  翌晨至政事堂,呼之至,責之曰:「昏夜叩門,賢者不為。汝有何稟告,可眾前言之。雖老夫過失,亦可箴規。」其人囁嚅而退。薨時,高宗親奠其宅,門閭湫隘,去輿蓋然後入。上歸告近臣曰:「如劉統勳者,方不愧真宰相,汝等宜效法之。」

  ◎陸朗夫卻白金三萬兩

  吳江陸朗夫中丞耀巡撫湖南,初蒞任,鹺商以白金三萬兩進,問其故,商曰:「此舊規也。先進此,後當以時繼。」不受,並絕其再進。商曰:「公不受,此金無所歸矣。」乃命以其數平鹽價,價為之頓落。時各省督撫皆有貢獻,爭以珍奇自媚,陸所貢者,尋常土宜而已。高宗知其廉,必受之,以慰其意。

  而和珅方用事,官吏重賂,習以為常,陸未嘗致一物,雖知其能為禍,不懼也。故事,巡撫歲決獄,有失入者,部臣以輕重議罪;有失出者,議罰之。會廷臣言失出之罰,使巡撫自議當罰幾何,乃私憂曰:「歲歲決獄,難保無失出之誤,自議所罰,則不可從輕,而我惟有舊宅一區、田百畝在,將何以勝之?」

  ◎鄂文端署券償和珅

  乾隆癸卯,鄂文端公爾泰以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甲辰七月,授東閣大學士。越二月,和珅亦以塚宰拜參知矣。世多以鄂為珅之外祖,以年輩論之,似不甚符,或文端女為珅之繼母耳。相傳文端家有急需,公子輩貸二千金于珅,文端聞之,語公子雲:「既已向貸,退還不情。」命取契之價值相當者,署券歸償。珅力辭,使者三返,始勉受。

  ◎夏家瑜卻十萬金

  新建夏家瑜,字潤堂。初丞廣東,以獲盜功,遷令新安,擢廣州通判,所至有循聲。乾隆癸卯,守寶慶,邵陽民石再書者,豪富也,嘗以事斮石魁五、周會友脛,同時縣民李步周亦斮楊茂則、茂盛脛,五日連斃四人,無過而問者。茂則無親屬,魁五猶子秀和以其事上控,大吏飭縣鞫之,前守李心耕已據知縣魯大治取具秀和悔狀,擬杖詳轉矣。家瑜抵任,詫曰:「此大本薤也,可勿拔耶!」乃請提府確訊。

  會以荊門州違例應付雲南差弁案他調,將行,再書知家瑜清貧,且有官累,使人啖以重利,至十萬金,求毀稿。家瑜曰:「鬥金可棄,此稿不可毀也。」去之日,囊橐蕭然,父老相攜送至百裡外,為建卻金亭。繼之者為天津沈名掞,仍照縣詳結。楊銳志者,前所斃四人中楊茂則之同姓也,詭稱茂則與魁五同案,赴大府控告。

  按察使郭世勳提省檢驗,皆實,訊悉前狀,乃置再書等於法,而奪名掞、大治職。家瑜以一稿存,得免議。至是,人重其剛正,且服其先見也。

  ◎梁山舟卻硯

  錢塘梁山舟學士同書之父文莊公詩正,官至大學士。文莊未達,居鳳凰山麓,夫人夜織;兒嬉于旁,虎突入戶,夫人驚絕,山舟戲如故,神色自若。亟問之,曰:「有大獸來,四顧而去,亦不知為虎也。」

  其後乾隆庚戌,以在籍侍講入都祝厘,不肯詣時相門,有以禍福怵之者,勿顧也。其威武弗屈,已於幼不畏虎時征之矣。畢秋帆尚書沅嘗自楚贈大硯,不納,使人委之而去。越數年,友有宦于楚者,仍附以還之。

  ◎桂香東卻門生贄

  覺羅香東侍郎桂芳,嘉慶己未進士,上召見曰:「奇才也。」日見信任,不數年,登九列。家素貧窶,然門生有饋納者,桂曰:「以束修贄先生,誼甚古,然某方任司農,歲入有俸,差足自給,不敢受。」悉封還之。

  ◎舒超鐸卻人參

  舒超鐸任黑龍江將軍,有饋人參者,笑曰:「吾日啖粟數升,自強健,安用是物!」取小者啖之,曰:「已領盛意矣。味甚苦,無所取也。」

  ◎姚姬傳卻重幣

  桐城姚姬傳郎中鼐,居鄉循古禮,日講政書於塾。有賈人子以重幣聘,力卻之,曰:「鯫生雖貧,不能受無義財也。」年八十餘,猶著述不休。嘉慶庚午,重赴鹿鳴,賜四品章服。又數年,始卒。論者謂其品望為桐城第一。

  ◎帥仙舟不取供應

  嘉慶末,帥仙舟侍郎承瀛奉命讞獄陝西,地方官供應過奢,有以五彩絲線塞枕與坐褥者,其它可知。乃曉之曰:「予在家,鋪墊用草,居官亦然。如此暴殄,尚識民間疾苦物力艱難耶?一夕之安,需數十金,勞民傷財,吾不忍也。」因誡員僕,絲毫不得擅取,面諭館人搜檢。

  有奴某,素持齋誦經,頗誠實,攜備使令,覬覦一古銅香爐,思以供佛,館人在馬鞍下檢出,帥怒,杖四十,逐之,賞館人銀一兩,從者鹹懍然。

  ◎阮文達遺產僅蘆洲

  阮文達西元以翰林起家,敭曆中外垂二十年,生平廉謹自持,而于嗜古、愛才兩事,罄所入,差自給,家人生產事弗問也。晚歲,甫以三千金置一蘆洲,越三十年,洲忽大漲,歲進萬金。

  ◎夏修憲卻萬四千金

  新建夏修憲官元和主簿,嘗奉藩司檄查辦寶蘇錢局,爐匠某欲謀私鑄,約每卯賄以千金,計十四卯可得萬四千金,總捕同知某已諾之矣,夏力持之而止。

  ◎朱為弼不受屬官供張

  道光甲申,平湖朱茮堂漕帥為弼,由順天府丞擢府尹,時境有蝗孽,單騎馳視,屬官備供張,朱曰:「吾為蝗來,若乃蝗我耶?」

  ◎曹文正廉澹

  道光朝,曹文正公振鏞當國,陶文毅公澍督兩江,兼鹽政,時以商人籍引販私,國課日虧,私銷日暢,至有根窩之名,謀盡去之。而文正世業鹺,根窩殊夥。文毅又出文正門下,投鼠之忌,至費躊躇,因先奉書取進止。文正覆書,略曰:「苟利於國,決計行之,無以寒家為念,世寧有餓死宰相乎?」文毅遂奏請改章,盡革前弊,此其廉澹有足多者。

  ◎李龠通卻鹺商重贐

  兩淮運使擁東南財賦之雄,此席得人,于庫儲、鹺政均有裨益。道光中葉,陶文毅整理淮綱,選江甯守平羅俞德淵為運使。俞初至揚,運庫若洗,次年遂有三百萬之儲。稍後則為高陽李廉訪龠通,亦能一塵不染,諸務肅然。去任時,鹺商例有重贐,李力卻之。陳臬兩浙,卒後靈櫬過邗,商家仍申前請,其妻子仍力卻之,謂遺命然也。

  ◎張亮基卻河弁饋金

  銅山張督部亮基,初以中書從王文恪治扣工,適林文忠謫襄河務,見而契之。時張嘗卻可弁饋金三千,文忠密識諸簡,未以告人也。逮張為永昌守,文忠方由西域賜環,授滇督,道謁焉。文忠歡甚,出手籍示之,則記有卻金日月也。張然異之,蓋不復省記矣。

  ◎林文忠卻贖鍰

  林文忠戍西域時,南中紳民有募集贖鍰之舉,不期而會,集白金至巨萬。林聞之,郵書婉謝,而公子汝舟言尤切至,遂不果行。未幾,即賜環,且重膺節鉞矣。

  ◎何子貞受水返銀

  何子貞太史紹基為湖南道州人,道州產荷花,何每攜其種分贈友人。或報之金,則怒,某太守饋白銀二百、惠泉水一甕,何乃受水而返銀。

  ◎柏靜濤卻五千金

  柏靜濤相國葰,以咸豐戊午科場事被戮,世皆知肅順、端華之修夙憾也。柏嘗于道光朝以少宰使朝鮮,朝鮮國王饋五千金,卻之,請益堅,攜歸奏聞,請存禮部,還其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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