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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直類3


  ◎顧琮剛亦不吐

  顧琮,太師顧八代孫也。風骨挺勁,在滿洲大臣中,與徐元夢並稱,時人為之語曰:「前徐後顧,剛亦不吐。」世宗初年,設會考府,顧為主事,杖某王府吏。王初不悅,後奇之。嘗持議欲行限田法以均貧富,與用事大臣動色爭於上前,無所撓挫。有文覺禪師者,出都,聲勢烜赫,騎從如雲,道出袁浦,兗、豫二州方面大僚率屬郊迎。顧方與前總漕魏廷珍相交替,皆若弗聞也者。

  ◎孫詔成杖宮監

  武威孫方伯詔成,康熙壬辰進士,選庶起士。雍正初年,解館,改知直隸某縣。會世宗有事先陵,蹕經其邑,大雪,積行宮門外數寸。故事,宮門內外糞除之役,宮監司之。時宮監有所索,未之允也,輒呼縣官來掃雪。孫擁篲以前,謂宮監曰:「縣官為天子掃雪,豈辱事耶!」傴僂掃雪不已。宮監怒,將群集而毆之。

  於是引其魁以出,飭皁隸縛而加杖。時上官皆候宮門外,聞之震栗,遂以其實上陳,且請罪。世宗覽奏,欣然曰:「此知縣好大膽。太監滋事不可赦,著交所司治罪。」召見,慰勉者再。未幾,擢守寧波,旋遷寧紹台道,轉兩浙鹽運使。

  ◎餘甸為直臣

  康熙間,以河官而兼民治實德在人者,諸暨楊觀察三炯而外,惟福清餘少京兆甸。餘初試江津令,西事起,藏連青海諸番謀窺川陝。年羹堯撫四川,加正賦,通私茶,猶不足以奉戰士,多額外急征,檄再三至,余不應。乃遣內丁持印文告諭,自朝至日晡,不出。使者嘩,乃開門坐正堂,命反接。眾不敢動,餘怒,乃共推曳,伏之地,投六簽,丞簿皆曲跽為請。

  須臾,士民集堂下者數百千人,耆老數十升堂,以身蔽使者,告哀曰:「公何難棄官,但我民自今無怙恃矣。望哀赤子無依,寬使者法。」久之,乃命釋縛羈候。越日,使者索原文,斥之曰:「還報大人,我無子,閉門待劾,原文已間道付二三執友矣。」旬日,聲震京師。羹堯曰:「此民所戴也,劾之傷眾心。」

  會行取入京,為吏部主事。掌選二年,權要富人之求速化者,多為所格,長官亦陰患其戇,乃力求退。嗣被薦,起為兗濟道。士民聞其至,訟獄者爭赴焉。河督齊蘇勒旋以工事劾之,士民相隨聽勘者數千人。齊巡工,至餘所部,父老爭結彩炷香,稽首於舫前,請登岸受萬民瞻拜,擁肩輿至廣原,升高座,聚者萬餘人,四面環拜,投香于地,高如邱陵,咸呼曰:「還我餘公,吾民萬世屍祝。」齊大驚,許拜疏,眾乃散。世宗聞之,立召入,退語政府曰:「吾又得一直臣矣。」

  ◎沈端恪侃侃持正議

  沈端恪公近思初為文選郎,尚書隆科多最專斷,曹司莫敢仰視,端恪獨侃侃持正議。一日,畫諾,尚書曰「可」,端恪曰「不可」。尚書怒,端恪持之益力。良久,尚書忽曰:「沈選君,諍友也。」改而從之。且曰:「僚友當如此矣。」入告世宗,擢太僕寺卿,仍領選司,自此得大用。

  ◎徐時伯抗李衛

  徐時伯,建甯人,雍正壬子令邢臺。時李衛以苛刻稱,而時伯獨能持大體,疏文法,李深惡之。有細民韓德者,以符水治病有驗,人多信之。母死,葬西山,送者甚眾。武弁某素喜事,以邪教聚眾密白李,李令郡守調兵急捕之。守以告時伯,時伯曰:「西山民頗謹願,可力保無他,請單騎驗之。」守曰:「李公意嚴切,其事果實,君一身能任其咎乎?」時伯對曰:「果爾,願以親屬百口同坐。」守頷之。

  遂往毀其墓廬,以德歸,白李,予杖責而已。未幾,他縣民以被誣邪教而逮相牽入獄者三百餘人,多自斃,守歎曰:「吾今乃知民命之懸於令也。微徐令,西山之民殆矣。」

  其後調清範。甫至,會大水,放賑,而常平倉粟半朽腐。李欲派令各縣攤補,時伯力言不可。李怒甚,時伯謝曰:「公意與民意均重,然二者相衡,某寧逆公意,不敢逆民意也。」李厲聲訶之,時伯不為動,徐起趨出,時左右聞者皆股栗。李色變,目上視,語良久,顧兩司曰:「是人乃敢忤我,殊有膽,吾今姑恕之。」

  翌日,召之入,謂曰:「子言良是,行別籌之。」時伯不言謝也。人皆笑其迂。尋以乞養歸,民攀輿送者,至流涕,而邢臺人思之為尤至。

  ◎方靈皋折王相

  方靈皋名苞,受世宗知,以罪傫而致卿貳。性剛戇,遇事輒爭。嘗與履恭王同判禮部事,王有所過當,拂袖爭之。王曰:「禿老子,若敢爾!」方曰:「王言有馬勃味。」王怒,入奏,上兩罷之。往謁相國查郎阿,其僕恃勢不即稟,大怒,以杖叩其頭,血涔涔下。僕狂奔告,查迎見,方雲:「公為天子輔臣,宜以謙沖恭敬待下僚,安可縱豪僕以忤天子之卿貳!公誤多矣。」怫然欲去,查長揖謝之,乃已。後複至查邸,其僕望之即走,曰:「舞杖老翁又來矣。」

  ◎李紱崛強到底

  李紱,字穆堂,臨川人。生有異稟,讀書日二十冊。由編修超五階為庶子。世宗在潛邸即知其名,及即位,授廣西巡撫。當是時,廟堂痛懲朋黨之習,尚書蔡珽適獲戾,李面保,忌者因目為死黨。而河南巡撫田文鏡者,由縣丞至巡撫,察察為明,聖眷隆甚,嚴吏治,一劾輒數十員。

  雍正間,李以直隸總督入覲,過豫,一揖未了,即厲聲問田曰:「公身任封疆,有心蹂踐讀書人,何耶?」田立以李語入奏。李入,亦首劾田負國殃民,又連疏糾劾。會禦史謝濟世亦劾田,世宗以濟世所言與李奏一一脗合,明是結黨傾陷,宜嚴懲。於是內外諸臣,以全力排李,必欲死之。上知其才,又惡其倔強到底,欲摧折而用之。兩次決囚,縛李西市,刀加頸,問:「此時知田文鏡好否?」李奏:「臣愚,雖死不知文鏡好處。」乃宣旨赦還。

  ◎魏定國抗將軍

  廣昌魏少宰定國知應城縣時,善決獄,鄰縣訟者鹹赴愬,上官亦知之。雲夢孝感民為有司所虐,閉城罷市,大吏親臨不得入,檄魏往。民望見銜牌,讙曰:「魏青天至矣。」皆羅拜,旋解散。嗣守杭州,豁浮糧,屏盜賊,戢旗兵,民感戴如在楚時。會巡撫黃叔琳獲罪,或言叔琳弟叔璥為禦史,巡臺灣,過杭擾民,民罷市,世宗命將軍、督撫會訊。

  訊日,觀者如堵牆。叔璥囚服噤不語,將軍呼三木脅之。魏率錢塘令上階,抗聲曰:「府縣司地方,地方罷市,府縣不知,請先劾府縣。且闔城老弱萬千在庭下,辱將軍一問,有無立剖,安用刑為!」將軍目外望,諸百姓匍伏,同聲應曰:「如府君言。」叔璥遂得釋。後以陳臬畿輔,拷人致死,謫戍黑龍江。乾隆丙辰,與楊名時、魏廷珍同召見,出撫安徽,入貳吏部,終其身,世稱「魏青天」。

  ◎高宗不喜朋黨

  高宗初年,鄂文端、張文和二相國秉政,嗜好不齊,門下士漸分門戶,上屢降明諭,引世宗《朋黨論》戒之。內閣學士胡中藻為鄂得意士,以張黨為寇仇,多譏刺,上正其罪,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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