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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勇類1


  ◎世祖馳馬如飛

  順治某年八月十九日,世祖幸南海子校獵,學士范承謨、陳敳永從。海子縱橫各四十裡,上馳馬如飛。顧問陳安在,近臣對馬劣不能及,上乃命選天閑之駿使學士騎之。學士馳及駕,上問曰:「若知馬良否?」學士曰:「馬脊勁而蹄銳,馳而若無動,良馬也。」上笑頷之。又問:「習騎乎?」曰:「少而習之,終不如八旗諸臣之嫻習也。」上笑以為然。每日合圍四五,奔逐必十餘裡,草深及馬腹,上不以為勞。舉火讀奏章,命學士批答,一更乃已。

  ◎惠順王與喀使角抵

  國初諸王披堅執銳,撫定遼瀋,禮烈親王諸子中,如克勤郡王、穎毅王,平定山左,各著勞績。惟惠王以年幼未從軍,然天授神勇,眾罕與匹。生有髭須數十莖,人鹹異之。

  順治中,有喀爾喀使臣至,與近臣角抵,俱莫能攖。王聞之,請于烈王,飾為護衛,入與使臣鬥,應手而僕。世祖大悅,賞賚無算,時年甫弱冠也。後嘗告人曰:「此間殊寂寞惱人,未若諸天樂。」烈王方訝為不祥,未逾年,薨。

  ◎舒穆祿射中太和門

  豫德親王下江南,王鐸、錢謙益等迎降,王未察其誠偽,命都統舒穆祿、譚泰往偵之。舒至太和門,門扉為生鐵包裹,甚堅厚,舒射,洞之,明人驚為神。嘉、道間,其箭猶存,每值翠華南幸,有司輒飾其楛羽以示威德。

  ◎阿裡瑪擲巴圖魯占

  國初有驍將阿裡瑪,能自握其發足懸於地,又能舉盛京實勝寺重踰千斤之石獅,戰功甚巨。入京後,所為多不法,世祖欲置於法,恐其難制。有巴圖魯占者,勇亞于阿,命往擒之。占至阿邸,故與語,猝握其指。阿怒,以手拂占,擲於庭外數十武,曰:「汝何等人,敢與吾鬥?」占以上命告。阿笑曰:「好男兒安惜死為?何用紿也!」

  因受縛,乘車赴市曹。至宣武門,阿曰:「死則死耳。余滿洲人,終不使漢兒見之,誅於門內可也。」以足絓城門甕洞間,車不能行,行刑者從其言。阿延頸受戮,其頸如鐵,刀不能下,阿自命占以佩刀割其筋,始斃。

  ◎褚庫巴圖魯縫頸

  褚庫巴圖魯,姓薩爾圖氏,少為禮親王牙將,勇冠一時。攻宣化府城,首登其堞,頸為明兵所刃。褚左手撫額,右手猶手刃數人,僵於城側,氣僅屬,城因以破。醫雲其喉未斷,使婦女撫吸其氣,猶可生。

  乃命妓如法治之,縫其頸,果複生。順治中,從世祖幸南苑,彎弓逐獸,馬蹶,頸複斷,遂卒。

  ◎胡邇光用銅箸

  無錫胡邇光,順治時秀才。精武藝,善用銅箸,時號無敵,異人授也。其銅箸有大有小,大者長二尺,粗一指許,臨大敵用之;小者長尺餘,細不盈指,平時應急用之,半藏於袖,半出指端。一日游市,見僧索錢某店,邇光謂僧貌非良,店遂無所予,僧齗齗,邇光不措意也。

  後往武當禮佛,中途寓一庵,庵僧出款,貌似相識,意殷殷。晚餐畢,忽聞礪刀聲,心動,視戶已鎖,始憶似某店丐錢僧也。禮佛例不得攜械,倉卒無所得銅箸。

  適見案間餐具未收,有飯箸二擱甑上,取藏於袖以待之。僧啟門持刀入,叫駡曰:「爾猶憶某年事乎?」挺刀直砍。邇光以飯箸抵之,少頃,中僧手腕,刀落墮地,僧反跪頓地乞命。邇光曰:「從此釋怨,可乎?」僧叩首聽命,明晨厚款而別。

  ◎陸桴亭梅花鎗法

  太倉陸桴亭深曉兵律,通武藝,其梅花鎗法為峨嵋山僧指授。僧得兩弟子,一為某總制,一即陸。相傳陸家居時,忽來一遠方人,執弟子禮入謁,請留授業,納之,時與講誦,其人亦能了了。久之漸諗,乃以技勇炫,陸喜,遂以槍法授之。數月辭去,不復至。

  未幾,鄰境典鋪被盜,其主翁罪保守者曰:「若受千金之聘,而失禦以齎盜,是技之劣也。贓盜無獲,奈何?」答曰:「餘生平恃以無敵者,一鐵杆耳,獨峨嵋僧梅花鎗能勝餘。是法傳派在太倉陸某,詰之,盜有在矣。」主翁以所言為證,請當道問陸。牒至,州人力辨其誣,事乃寢。

  然盜終未獲,保守者以主人不悅去。陸亦頗疑請業之遠方人,適有所往,舟行晚泊,夜半,忽有人破篷挺鎗入,陸起,奪鎗倒刺之,其人負痛遁,燭之,不知所在。或曰失事家仇陸,故使賊謀害。或曰即請業之盜,效逢蒙之殺羿也。

  ◎煎海僧用鐵刀

  江陰有煎海僧,初為名諸生,所用鐵刀重八十斤,力能舉之。大兵圍江陰,率壯士五百人守城。其婦亦能詩畫,至是,乃自殺,曰:「不貽君內顧憂也。」

  典史閻應元命其率五百人突圍求救,往返數四,少三十人,獨提刀引之出。城破,披剃居小島,五百人從之,煮鹽自給,因以煎海僧自號。嘗擔鹽出賣,鹽重四百餘斤。大吏遣使招撫不降,遂自殺,五百人皆從死。

  ◎三山和尚勇力絕人

  和尚,銅仁人,姓吳,名以幻,明故將軍無錫何以培家將也。勇力絕人,豪俠尚義,避讎襲僧服,順治初棲止無錫之三山,故人字之曰三山和尚。

  三山在太湖中,為群盜出沒地。有盜夥刼其衣囊,和尚疾避下山,手挈盜舟上,覆豐草中,隱身舟下,匍匐伺之。盜下,猝覓舟不得,心駭,欲舍舟遁,又無他途可通陸,惶遽甚。

  和尚兩手掀舟起,奮呼曰:「舟在此。」盜視舟倒覆草間,負矗立者赫然一和尚也。大驚,叩首乞哀,曰:「師,神人也。後弗敢犯矣。」乃攜舟,從容置之湖,盜羅拜,謂和尚不可當也。

  明總兵黃蜚屯軍湖中,曾分兵攻無錫南門,與大兵戰。和尚適以事過其地,倉猝無所得兵器,乃入民居,得切面刀及板扉各一,左手持扉作盾,捍刀矢,右手舞刀大呼,突陣助蜚兵,橫截馬足,馬僕截人,所向披靡,大兵遂奔避入城。

  ◎僧普濤用手槍

  王蘭臯,籍江寧。少游山左,值謝遷亂,避長山之醴泉寺,與王阮亭、西樵昆仲相友善。時阮亭未弱冠,詩才清妙,蘭臯歎異之。寺有異僧曰普濤,自黃山文殊院來,茹葷酒,性伉爽,蔑視大眾,于阮亭獨敬禮有加。一日,普濤與蘭臯攜酒登長白峰縱飲,仰見群雀翔飛,出手槍舉手彈數雀隕地。蘭臯問何術,亦不答。醉坐磐石,倚大樹,方仰天發嘯。忽神色變易,抖袖向空,見白光起如匹練,遂騰身躍地,風泠然,觸人作噤,已不知所在。蘭臯駭甚,亟返寺寢。夜半,推扉入,手皮囊,滴血涔涔,懼而匿走。普濤啞然曰:「子勿畏,我去救一方塗炭耳。」指囊曰:「此中貯巨寇首級,子盍一觀。」出懷中小匣,取黑丸一,投囊,囊洞然聲裂,泄水鬥餘,蹶然縮。

  越日,果有人來山,言賊犯淄川,將肆屠殺,若有神兵鼓風而至,賊首皆斷,餘眾紛竄,又得官兵追殪,新城等處圍已解矣。始信其有神術,密叩之。答謂:「今值太平,身當隱,與君有緣,故爾周旋,幸勿語阮亭。渠貴人,且為當世詩學正宗,不願使形諸歌詠,致留後人口實也。然子亦當貴,我有秘字留贈,不有急難勿輕啟。」出紅紙裹,封甚緊,蘭臯受而藏之,尋別去。

  其後蘭皐任兩浙鹽政,閩耿精忠開藩,檄取鹽課助軍,時浙中被兵,庫存不繼,遲未應命。耿怒,劾逮來閩,將加不利。正惶懼間,憶及僧所授秘字,夜露禱於空,發其封,乃黃紙符二,旁書焚咽之。乃焚一,吞其灰,頃覺體足輕舉,似有人提之空中,有風禦之行,直達耿寢室,抽壁上劍,飛舞帳前。耿偕其妾裸跪牀下,戰噤惕息,蘭皐斮其須寸許,擲劍而去,仍飛行至寓,案上燈熒熒,疑為夢境。翌日,耿傳帖令王旋任,即乞休,移家紹興。

  ◎褚複堂用四平槍

  褚複堂,名士寶。負膂力,好技擊。及友畢昆陽武君卿,遂精槍法,橫槍旋轉,號曰四平槍。明末曾官伏波營遊擊。有獨骨張擎者,橫行市廛,眾請褚除之,褚曰:「必先觀其技而後可。」眾乃設席宴張,並及褚。張自誇其勇,酒酣,攘臂而起舞,褚徐以箸向其胸點之,曰:「坐。」蓋褚善用氣,已運神功,中其要害矣,而張不知也,終席默坐。翼日,張死於亭橋,徧體色青如靛也。

  ◎李賽兒弄九連環

  磁州李甲,以同姓娼為妻,既入門,盡棄舊習,夫妻督耕為活。頻年蝗旱,娼之父母相繼歿,其妹年二十新寡,曰賽兒,有絕世姿,擅跑馬踏繩之戲,尤善用九連環。蓋以熟銅制環似釧,其數九,嘗擲一環於空際,約三四丈,複擲一環迎而拼之,其聲鏗然,兩環相套如連環式,連擲連拼,九環連絡,誠絕技也。父母未亡時,蓄一僮,年十三,首雙角,善觔鬥撲跌,曰小三兒。甲以妻父母歿,招賽與小三同居。

  未幾,以年穀不登,與妻謀江湖賣藝,甲固擅拳棒,娼有搬壜翻桌諸術,可假此以避饑饉也。娼慮賽無依,賽願與俱,謂以薄技佐之,可無慮也。娼曰:「慮妹青年無偶耳。」賽曰:「人盡夫也。小三漸冠,當收為男妾,途中當意者商而擇之,何慮為?」甲大喜,檢點鎗棒戲具,並召徒黨數人,先赴鄭州會場。

  賽至鄭州,鳴鑼擊鼓,作連環戲,觀者讚歎。是夕,有旅鄭之湖州賈,招賽飲,明日,贈綾錦數端,衣服為之一新。武生某複眷賽,以駿馬繡鞍為纏頭。於是賽衣新衣,薄施脂粉,獻跑馬之技,以一足立鞍上,鞭馬急奔,蹁躚漫舞,略無喘息。

  數夕,賽以所得貲約數百緡盡交甲,曰:「妹聞南人好奇尚新,且多紈袴子,揮金如土,此行或可致富。」甲曰:「善。」即以所得為賽制衣衾,其它稱是,凡所經水陸輻輳之所,獲資無算。

  旋由江淛入閩,至建寧一村,居民數千家,有貴人子某生,年二十許,喜拳勇,尚未娶。甲至,或以告,生具酒食邀至後園空隙處演其藝。甲與夥奏舞盤、使棒、接球諸劇畢,娼始登場,紅襖青褲,烏綾束眉際及腰,持小花瓷缸通身環繞。複迭桌五層,高齊木末,盤旋而上,仰臥其間,以兩小足承大甕,重數十斤,舞弄久之。

  去其甕易小木梯,直竪足底,使小三兒束髮金冠,綠緞小襖,披四合雲肩,大紅繡褲,躡登雲履,直立梯上,翻穿梯空,忽大叫一聲,自空下墜,旁立大漢,徐以兩手擎小三兩掌,作竪蜻蜓狀。飯罷,賽著桃花色小襖,大紅繡袴,弓鞵底系金鈴,行步有聲,外罩綠大呢合衫以出,向生欠身萬福,生起身還以半禮。賽卸合衫,以手拍左右腿數下,掣釧作連環戲,歌九連環小曲。戲畢,賽謂生曰:「聞公子雅善拳法,能賜教否?」生諾。於是生與賽略走數圍,曰:「同出少林,何分高下?」明日,生使人求婚於甲,願以萬金為聘,甲允之。

  ◎聖祖射獲諸獸

  聖祖西巡,去台懷數十裡,突有虎隱見叢薄間,親禦弧矢壹發殪之。父老皆歡呼曰:「是為害久矣。鑾輿遠臨,猛獸用殛,殆天之除民害也。」因號為射虎川。

  易州西南有北魏太武禦射三碑,自誇飛矢逾崖,刊石贊功,至於再三。是役也聖祖御駕過此,勒馬而射,連發三矢,直逾峰顛,居民遂呼其地曰三箭山。

  聖祖嘗以三眼神槍刺虎,又力能挽強,每用十二把長箭,圍中射鹿,率貫腋洞胸。

  聖祖晚年嘗於行間幄次諭近禦侍衛諸臣曰:「朕自幼至老,凡用鳥槍、弓矢獲虎一百三十五,熊二十,豹二十五,猞猁猻十,麋鹿十四,狼九十六,野豬一百三十二,哨獲之鹿凡數百,其餘射獲諸獸不勝記矣。又於一日內射兔三百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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