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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友類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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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阿耆事母 嘉、道間,常州豐樂鄉有一丐名阿耆,趙,其姓也。有老母,同住破廟中。晨乞食必先進之母,得錢則更買甘旨置衣服以奉之。冬則置母暖處,至夏日,則就森林,負母納涼。夜不能具帳,母寢,則持扇立侍,累月無倦容。母有所苦,恒歌舞跳弄,務得其歡而後己。裡人知某孝,有所施,輒較常丐稍豐。 ◎富鬎鬁為母致餛飩 秀水之柞溪有富鬎鬁者,少孤,業負販,事母至孝。母嗜餛飩,家距市三裡,恒於清晨為母致之,風雨無間。母死,設靈幾,所陳祭品一而已,然必擇其夙嗜者,終身不改。 ◎永聞為母梳發 永聞上人工詩,有母,奉之居庵,色養惟謹。老而病臂,不能梳發,晨起,長跪為代梳,十餘年如一日。 ◎葛大賓事父母 葛大賓,字寅軒,湘鄉增生。四歲喪父,哀戚若成人。年十三,值父忌日,出木主以祭,通粉面剝落,審視,微露他姓,蓋木工飾廢主為之也。大賓慟哭,引咎告墓,易主,十日乃祭。事母孝,嘗隆冬獨坐於館,忽心動,急馳歸,入門數呼母。母方負暄後院,聞聲趨出,而屋後山頹,坐處已壓碎矣。母歿,勺飲不入口者五日,既葬,衰服終其喪。兄弟五既分居,而負債無以自存,大賓請於母,複同居如初。嘗授徒裡門,從遊者多知名士。道光初元,被舉孝廉方正。 ◎李亙榮事母 李亙榮,字華塘,龍山人,世籍武陵。少隨其叔賈龍山,婿于張氏,遂家焉。父蚤歿,母賈氏尚留武陵,有二兄隨母居。一日,亙榮心動,語其妻張曰:「吾母恐病矣。」乃自龍急馳,五日抵陵。入門,而母果病,詢病起時,即心動時也。病革,並迎張氏往侍之。母歿,則返張于龍,而獨廬墓所三年。 亙榮以貧廢讀,然聰警,喜向學。一日,聞友人講《論語·子路問成人》章,憬然曰:「吾今乃知聖賢之言,固有益身心也。」有潘某者游于龍,有學行,亙榮延至家,親從其講授。潘年少於亙榮,事之如父兄,凡三年始去。 ◎王瘦山殉母 王爔,號瘦山,華亭人。少孤,大父嘉璧鞠之。嘉璧耆年績學,學者稱瑤峰先生。沒後,家赤貧,瘦山刻苦讀書,為學官弟子,授徒養其母。道光癸未夏,霪雨,江以南皆澤國,松江尤甚,斗米錢五六百文。瘦山修脯不能餬其口,然堂上甘旨無少缺。未幾,疫大作,母遘疾不起,不克斂,貸三十鎰始成喪。自後不盥洗,不寢息,埃垢積髮膚,搏膺而呼。悲酸結塞。 一日,天未明,憑棺慟哭,退而自書曰:「不孝子王爔生無以為養,死無以為禮,以親喪故累人,不如死。」即潛入後舍,啟其扉,扉臨河,投河死之。平明,家人起,視後舍扉啟,中闃無人,大駭,適買棉紗人來曰:「吾見南門大張徑東岸白楊樹下有一屍,麻衣草履者,其是耶?」急覓之,則瘦山也。 ◎蘇應喜救母而死 蘇應喜,正安州人,年十八,母劉氏。道光乙酉,東街火延及西街,民居殆盡。喜方在書院肄業,聞報奔回,不問物,惟尋母耗。不得,既而聞火中哭聲,喜知是母,急入救。眾以火猛,入必死,挽之,喜哭曰:「天下豈有無母之子哉?」奮身入救,死之。後灰燼中見喜覆母,母通身焦黑,而喜面如生。 ◎劉明魁救父而死 劉明魁,茶陵州人。道光丙戌大水,扶父母出避。父陷淖,明魁負母置高岸,回掖父,水突至,遽攬浮木授父,父得生而明魁死。 ◎尹六生棄子救母 茶陵有尹六生者,掖母挾子趨高岡,水及膝,遽棄三歲子,而負母以奔。會州人李青在岡上見之曰:「孝子也。」躍水救之,子亦免。 ◎顧恒豐廬母墓 荊溪顧恒豐有兄弟四,恒豐次居二。善事父母,父歿,事母尤篤孝。道光庚寅七月,母患痢,刲股肉療之,凡數四,終不愈。既葬,廬墓側,將終身焉。 既終三年喪,其兄為娶婦,有期矣,不得已而歸。恒豐初不知書,族祖興宗教之識字,授以《論語》、《孝經》,為之講解,輒能了其大義。邑大夫陳某聞之,獎之以額曰「孺慕可風」。 ◎曹清文救母而死 曹清文,寧遠人。道光壬辰瑤亂,清文負母避山中。瑤搜及之,清文以身翼母,受刃而死,母獲免。 ◎郭釗事父母 善化郭釗家貧窶,讀書刻苦,屢應童子試,不利,母督課益急。母寢疾,侍左右,數月無倦容。疾革,刲左肱肉血和藥進,而母已不能食,時道光壬辰正月也。母沒而父且病,釗擗踴無節,晝夜悲哀,食不知味,衣不解帶。既葬其母,複席地父榻前,進饘粥、奉藥餌,嚘嚶月餘,雙目大瘇。值令節,則又號泣塚上,以頭搶地,弟妹要之歸,乃歸。 如是者以為常,竟以毀致疾,咯血,四年而卒,年二十有五。凡釗之親党師友僉曰:「孝子死矣。」初,釗持刀一碗一登樓,移時,袖而下,無識為刲肱者。明日,青鄰姑縫母附身衣裳,釗大號,叩頭謝,鄰姑手扶觸創處,痛僕於地,久之乃起,亦不知為何?迨百日沐浴澣濯,則衵服膏血如漆,創口猶未合也。 ◎王品璋殉母 王品璋,海寧人,家貧,負賈于吳門。道光壬辰,聞母病,徒步歸,侍湯藥惟謹。越七日母歾,庀喪具,晝夜長號,旬日骨立,旁觀者憂之,而品璋不覺也。常蒲伏侍柩側,癸巳春正月八日夜將半,呼家人言曰:「吾將從母往矣。」間何往,曰:「歸位。」逾時卒,距母喪未百日也。 ◎劉孟塗客游養母 劉孟塗家貧不足以養母,乃奔走公卿間,無干謁之態。嘗謂姚元之曰:「吾鄉多佳山水,使吾有菽水資,迎吾母居龍眠、杯渡間,手一編,不去吾母左右,其樂何如?而顧為是僕僕哉!」然亦習舉子業,試輒不利,卒以上舍終。 ◎劉瑞臨孝事繼母 寶應劉端臨,名台拱。學宗康成,行儀紫陽,既舉於鄉,兩上公車不復出。嘗為丹陽訓導,課士之暇,閉門著書。事繼母至孝,家書來,輒先覺。一夕,忽心動,請急歸視母,果病且劇,亟營醫藥以進。母愛之曰:「如爾,不愈於我所自生者耶!」連遭二喪,哀毀過情,蔬韭四年,人以為難。 ◎申祥麟尋親 申祥麟故習秦聲,渭南人。初出山,由漢中渡江,南至武昌。其地有胡妲者,藝頗精,求其指示,欲藉以假食,不肯授,轉唶同輩揶揄之。大憤,棄去,乃傭于金彈兒家。彈兒,漢陽名娼也。祥麟事之,見其一顰一笑,一舉止一飲食寤寐,明姿冶態,備極諸好。居一載,曰:「吾得之矣。」複請奏技,觀者一座盡傾。又數月,夜宿旅店,忽有白刃自牖至,揕其首,亟避,出視之,即胡妲也。知其地不可居,即日返渭南。 方祥麟之始去也,年十六。又四載歸,入室,父母已出亡,有雲見之山西者,複棄家渡河,由蒲州奏技至太原,訪之。一日,演劇于沈竹坪觀察署中,傔從列侍中有老叟似其父,時方登場,一瞥眼,不覺失聲。詢其故,令相認,果然。其母亦在署,聞之,亟趨出,抱持之,各相視,慟不能起,座客皆泣下。觀察感動,厚贈之,令與俱歸,返舊居。置田五十畝于湭河川原上,事親以終其身。 ◎鄭立本塞外尋親 蕭山鄭立本之父曰相德,坐事戍塞外,立本稍長,知之,痛哭廢寢食。年十八,辭母尋父。家故貧,誓以丐往,母初止之,不聽。臨行,哭而疵之曰:「汝父左手小指缺一節,中有橫紋,幸而相見,以此為驗可也。」曆半年,行抵庫車,檢軍籍,無父名,流徙數月,未知所往,邊徼人稀地廣,又無可乞食者,困甚。軍將高魁元聞立本操中土音,問之,具以告,魁元驚曰:「汝父,我友也。曩昔戍烏魯木齊之綏來縣,雖然,別八年矣。去此三千里,中隔雪山,往不易也。」饋貲而別。 立本既知相德耗,心益急。時張格爾餘黨未靖,官道梗塞,乃裹糧走小路,攀崖越嶺,誤入深山,前臨陡澗,不見底。方旁皇無策,忽有獸自南來,其大如象,疾行若電,黃光閃鑠,舉步作金聲,瞥然北去。因念此物來處,當有途徑,黑夜探行,輾轉至天明,乃回庫車之路。惝怳道旁,氣息僅屬,惟呼天籲父而已。 時差官趙弁從山脊過,聞而憐之,曰:「我轉餉回,即赴綏來,當攜汝行。道路險巇,勿自往,往亦不識也。」托立本於回務主事奇某家,奇禮遇之。 立本居逾年,趙不至,亦無他伴,乃複潛去。行入戈壁中,絕水,時夏月酷烈,掬路旁馬溺飲之而嘔,嘔而複飲,如是數日,憊極而僕。適番眾騎馬過,撫之未絕,負至泉,飲之,逾時始蘇,又以餅餌食之,複起。行數十裡,見天山雪水,洶洶迎來,自念有進死無退生,寨裳涉之,寒若層冰,中挾砂石,如碗如拳,擊脛骨痛不可忍,良久得岸,始達土魯番大道。由是,曆蒙古塔、白洋河至烏魯木齊,急奔綏來訪問,則父已病歿數年矣。 立本以相德歾,長號過市,慟不欲生,瀕死者再。先是,相德抵戍,土人延請教讀,及門者多,卒之日,共營葬焉。及聞立本至,告以墓所,爭延致之。立本自是患病二年,門人輪視不少怠,以故得不死。他日啟墓,門人悉會,內地人流寓塞外者,鹹來設祭。祭畢開棺,體膚悉化,惟左手獨存缺指,橫紋宛然,遠近駭異,以為天留只手,以待孝子辦認也。立本益哀哭不能止。眾上其事於都統,沿途具夫役,給驛馬,護之負骨以歸。 時英人入寇廣東之前四歲,道光甲午也。蓋往返二萬數千里,時曆八年。立本抵家拜母,相持悲泣,葬之日,父老士女奔走往觀,咸呼之為鄭孝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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