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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商類12


  ◎蘇滬有雷允上藥店

  蘇州、上海有雷允上藥店,素以治喉疾之六神丸著名,行銷中外。檢查海關貿易冊,六神丸一項,每年出口價值銀數十萬元,蓋皆販運至日本者也。

  ◎葉成忠為滬上商雄

  葉成忠,字澄衷,商雄也。世居鎮海沈郎橋,六歲而孤,貧無立錐地。有倪某者,薦至上海法租界雜貨肆習業。時海禁大開,帆船汽船麕集放黃浦江,成忠每于黎明掉扁舟,就番舶貿有無,隆冬盛暑不稍間。歸則糞除炊爨,一以身親。如是者三年,肆主頗頹不治事,成忠思別就。而肆主又重其去,則靳其行囊以羈之,成忠卒辭去。獨駕一舟,仍就浦濱貿易作苦。一如在肆中時。

  久之,益與外人習,漸通其語言,默察商務盛衰之故,思有以收其利權。同治壬戌,始設小肆於裡虹口。是年冬,又移肆於外虹口。然資本既微,獲利亦薄,顧與人往來,一出以誠信,人故樂就之。嗣是規畫商業,日益擴張,其分肆殆遍於通商各埠,北達遼瀋,南暨交廣,東渡渤海,西極巴渝,凡滬上之雄于商者,群推成忠為祭酒焉。

  ◎上海金市

  我國之在漢時,黃金甚多,賜予臣下,動以斤計。自後或塗佛像,或制首飾,或造金箔,遂有種種之銷耗。明洪武乙卯,每赤金二兩,當銀四兩;乙丑,當銀五兩。萬歷時,漲至七八兩。崇禎時,漲至十兩。道光朝,當十三四兩。光緒初年,僅當十七八兩,嗣則繼長增高,不啻倍之,其故由於出洋之太多也。

  檢查海關貿易冊,光緒己醜之出洋者,值銀一百六十二萬五千餘兩。癸巳之出洋者,值銀七百四十五萬九千餘兩。甲辰之出洋者,值銀一千二百五十余萬兩。外人以貨來,以金去,民安得而不困窮哉。

  ◎上海信義銀行

  光緒時,銀行業大興,私立者亦漸多。於是丹徒馬良、尹克昌等合同志,集鉅資,創立銀行於滬。始惟發行兌換券,繼有公債票,他處亦設之,不數年,以破產歇業。其取名信義者,固欲以信與義昭示大眾也。

  ◎百印書坊始於上海

  石印書籍之開始,以點石齋為最先,在上海之公共租界南京路泥城橋堍。其石印第一獲利之書為《康熙字典》。第一批印四萬部,不數月而售罄。第二批印六萬部,通某科舉子北上會試,適出滬江,人購五六部,以為自用及贈友之需,故又不數月而罄。書業見獲利之巨且易也,於是甬人有拜石山房之開設,粵人有同文書局之開設,三家鼎足,壟斷一時,誠開風氣之先者也。

  ◎夏粹方倡商務印書館

  我國書肆向無以巨萬資本,且營印刷事業並延聘通儒編譯書籍者,有之,自上海商務印書館始,蓋青浦夏粹方觀察瑞芳所創也。粹方為上海清心堂學生,故通英文,知印刷業為文明發達之利器,而我國輒沿剞劂舊法,間有聚珍板,亦窳敗繁難,乃始以西字法式,施之國文,以日本為此事先導,躬往考察,歸而仿行之。

  光緒辛醜,德宗複行新政,廣設學校,粹方以國民教育宜先小學,而尤以教科書為亟,遂於印刷所外,複設編譯所,延聘通人主之,規畫宏遠,而教育界之受其影響者大矣。

  ◎商務印書館

  商務印書館為全國書肆之冠,始于光緒丁酉正月,創辦人自夏粹方外,尚有鄞縣鮑鹹恩、鹹昌二人。發行所在英租界河南路,印刷所、編譯所在閘北寶山路,各省皆設分館。戊申又設藝術學校,募集少年生徒,教授印刷繪畫雕刻各術。設商業補習學校,教授中外書算及貿易事件。又招募近地數百貧童,資以食宿,令習淺近之印刷裝訂。編譯所亦時招募生徒,供校勘、繕寫之用。

  丁未,創辦師範講習所,由編譯員擔任教授,並附設尚公小學,以備編譯員師範生實地試驗之用,並設養真幼稚園。今以丁酉至辛亥所已編譯出版之圖書計之,則圖一百數十幅,書一千二百餘種,為四幹餘冊。

  其印刷、編譯兩所之分部辦事則如下:印刷所,設總事務部,校對部,中文排字部,西文排字部,紙版製造部,鉛印部,鑄字部,單色石印部,五彩石印部,鈔票印刷部,照相部,繪畫部,電氣銅版部,木版雕刻部,銅版雕刻部,鋼版雕刻部,凹凸版製造部,裝釘部,留影版製造部,機器製造部,儀器文具製造部,凡二十一。並附設木工廠,重要品棧房,書棧房,紙棧房,療病房,消防駐在所。

  編譯所,設總編譯部,國文部,算術部,理化部,政法部,辭典部,地圖部,英文部,東文部,小說部,雜誌部,出版部,交通部,庶務部,凡十四。並附設圖書館,收藏中外圖籍,額題曰涵芬樓。又有花園,曰懌園。

  ◎上海晝錦裡之女舄店

  上海為我國商埠之首,市廛之盛,為全國所無,巨細精粗,百物具備。但就晝錦裡言之,而市廛陳設物之良窳,足以覘社會之風尚,亦足以驗人民之勤惰。蓋商界貿易,全視社會之意思以為進退也。晝錦裡在英租界,即山西路,由九江路口至漢口路口。自南至北,亦僅四十餘店,而出售婦女裝飾品者,自香粉外,以女舄店為首屈一指。初惟榮秀齋營業發達,繼遂有榮寶齋與之並駕齊驅。

  後則日盛一日,望衡對宇,已二十餘家矣。然趨之若騖者,初惟絲廠之女工,妓寮之女侶。一則鎮日繅絲,無暇刺繡,一則日夕侍客,難及女紅,適市賈履,猶是抱布貿絲以羨補不足之常情,于生計上尚無影響也。厥後則中人以上之家無不出資競購,以入市為尋常之事,以縫繡為不急之端,而女舄店逐日多矣。

  ◎上海土業

  上海販賣煙土之華商皆潮州幫。蓋道光時,有隨同洋商初至滬販土之潮州郭姓者,能英語,又得洋商信用。來滬,初代洋商出售煙土,如洋行之買辦然。繼則設棧設號,作私人之營業,曰鴻泰號。又未幾而其親族同鄉亦均治土業,於是販土之人日夥。自光、宣間內地煙禁加嚴,而租界新開之土棧以鴻泰名者,不計其數,然十六七皆冒名也。

  ◎上海掮客

  上海商業有所謂掮客者,處於供給與需用者之間,古曰牙郎,亦曰互郎,主互易市物,日本稱之為仲買人者是也。不設肆,惟侍口舌腰腳,溝通於買者賣者之間,果有成議,即得酬金,俗稱用錢,亦作傭錢。其數之多寡,各業不等,大抵以百分之二為常,俗謂之二分用錢,有歲得數千金者,而以地皮。房產之掮客,為尤易獲利也。

  ◎上海洋行之買辦

  上海租界洋行所延華人總理其事者曰買辦,于商法實無確當之意義。蓋吾國海通以後,租界之一種特別職業也,英文譯音為糠擺渡。(一作剛白度。)鹹、同間,名人筆記不知譯音之本難索解,乃就糠擺渡三字以國文為之解釋。謂買辦介於華洋人之間以成交易,猶藉糠片為擺渡之用,既以居間業許之,而又含有輕誚之詞。此實從前仇視外人因並鄙夷代外人介紹商業之華人之常態,作為未開化論可也。惟「買辦」二字究作何解,歷史上因何有此制度,則嘗聞之老於滬事者矣。

  西人之來我國,首至之地為廣州,彼時外人僅得居於船,不准逗遛陸地,(間有登陸居住者,則以澳門為安插地,明時即然。)而貿易往來,全憑十三洋行為之紹介。遇洋船來,十三行必遣一人上船視貨議價,乃偕委員開艙起貨。及貨售罄,洋人購辦土貨回國,亦為之居間購人。而此一人者,當時即名之為買辦,意謂代外人買辦物件者。蓋此系我國商號雇用,以與外人交易,與上海之所謂買辦完全受外人之雇用者,性質尚異也。惟買辦之名,則沿襲由此矣。洎上海開埠,外人麕集,彼時中西隔絕,風氣錮蔽,洋商感於種種之不便,動受人欺。

  時則有寧波人穆炳元者,(穆系英人,陷定海時被俘。及英艦來上海,則穆已諳悉英語,受外人指揮矣。)頗得外人之信用,無論何人,接有大宗交易,必央穆為之居間。而穆又別收學徒,授以英語,教以與外人貿易之手續。及外人商業日繁,穆不能兼顧,乃使其學徒出任介紹,此為上海洋商雇用買辦之始。然一宗交易既畢事,則雇用關係亦遂解除,猶延請律師辦案者然。

  最後,外人之來滬者日多,所設行號與華人之交往亦日繁。行號所用之通事西崽人等,對外購買零物及起居飲食必需之品類,支付款項及種種往來,頗嫌煩瑣。於是新開行號,每當延訂買辦時,並以行內瑣務委任之,而買辦與行號,乃遂有墊款及代管行事之職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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