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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商類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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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番種芋 臺灣內山生番不知稼穡,惟于山間石罅刳土種芋。熟則刨地為坑,架柴於下,鋪以生芋,上覆土為竅。數日取出,芋半焦熟,以為常食,行則挈以為糧。 ◎周竹卿耕於南海 南海周竹卿司馬炳麟既舉於鄉,遂納資為令。光緒中葉,曾宰浙之余姚。少時以家貧力田,帶經而鋤,吚唔不輟,與耦耕者之田歌相和答。久之,輟耒而歎曰:「大丈夫安能胼手胝足,終日勞苦,而猶不足以養妻孥耶?吾他日果為官者,當致君澤民,加惠于農夫耳。」遂入塾,攻制藝。不數年,秋試果捷。 ◎桂人惰于農桑 桂人惰于農桑。咸、同間,塗宗瀛任桂撫時,讓勸蠶織,以課吏治,黠者乃購買野繭綢獻之,得優獎,桂人傳為口實。光緒時,倪豹岑中丞文蔚曾議由邊關左近先辦屯田,以助軍儲,兼為招撫游匪之計,卒以乏材中止。 ◎醴陵農事 湖南醴陵農事甚勤,隙地皆墾,無棄壤,田所宜。惟稻有早晚兩種,歲兩熟,山阿之地以氣候寒冷僅一熟。其蒔稻也,早不過立夏,晚不過芒種,晚亦兩種夾蒔。早稻縫中者曰亞禾,別蒔,早稻獲後者曰翻子。農人終歲勤動,視他邑之歲一熟者尤勞苦。山谷則種藷、芋、豆、粟等雜糧,並植茶、麻以資食用。 谷稱石稱鬥,不稱畝。有丈種,有時種。(時種七八鬥即為一石,俗呼喊種。)價則視田之肥磽及穀之貴賤為低昂,佃亦視種之多寡、田之上下以納租。 ◎湘苗農事 湖南之苗人,男女並耕,山多於田,宜穀者少,燔榛蕪,墾山坡,種芝麻、粟、米、麥、豆、包穀、高粱、蕎麥雜糧。既種三四年,即棄而別墾,以墾熟者磽瘠故也。棄之數年,地力既複,仍墾之。腰背負籠,出入必具。其籠以竹為之,旁有兩繩貫於兩肩,秋成以獲雜糧,平時以負柴薪。負重致遠,則先用背杠。背杠以木板為之,形如半枷,置於項後,著於肩,貫繩以系其首,然後背籠負物,肩與首並用共力。 婦亦知飼蠶,惟不知育種。春時俟漢人所育之蠶出,輒結伴負籠以貨物易之。育成,上簇成繭,抽絲染色,制為裙被之屬,作間道方勝雜文。第不如永順、保靖峒錦作鶴鳳花鳥之更工致也。亦能績苧織布。其機矮,席地而織,布亦堅厚耐久。 耕之外,亦事牧畜,牛、馬、犬、羊、豕、雞、鴨之類最多。所重者牛,恒為人所盜,然不用以耕,惟供口腹、資貿易而已。 ◎雅州耕牧 雅州以南,居民業農者多,男女均服田力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耕作法類與內地同,惟水田少而山地多。稍有產業者,喜畜馬、牛、羊三種,畜養多者則雇牧童,少者則數家共之。每日晨起,牧童以笳角一鳴,各家之馬、牛、羊均出,隨牧童入山以自牧,及夕則又以笳角一鳴,鹹聚一處,隨牧童以歸。 ◎道孚種植 川邊之道孚童山平原,一望無際。初冬之際,已冰凝雪積,莖草俱無。及夏,雖有種麥種青稞者,而僅十之二三。於是廣陌沃土,在內地規為腴田者,居民概以石田棄之。其原因有三:一、地廣人稀也。合一家男女十余人,並力以治,已覺有餘,而耕難遍。人煙寥落,無人可傭,故與其騖廣而荒,不若近求諸己。二、差徭太繁也。抽丁按戶,不分男女,日惟運粟輸械,以補西北之缺陷。三、三年兩種也。 間歲耕植,始獲收成,非盡人功未施,亦由地力不足也。耕耨之法,不用耰鋤,惟以鐵器淺挖之,薄耨之後,編竹樹條為耒耜,上壓以石,用牛二頭左右輕拖,使泥稍平,隨即播種,澆肥使沃者別絕無聞焉。九月,麥稞登場。 植木以松柏占多數。松林口縱橫八九十裡,有大十餘圍者,有合抱者,惜轉運維艱,不能暢銷於內地耳。園蔬亦夥,大蔥若水晶,與京郊所產者相伯仲。菌白者最佳,味勝蘑菇,然以出產少,故購食頗難,桑麻尤稀。 ◎黔人豢虎耕田 黔多山,重巒深谷間時有虎跡。山居之農善捕虎,捕必生致之,以術豢養使之馴,能代耕牛之役。捕時,多設陷阱,誘以餌,使入。既得虎,縛其足而柙之,日按時投以食,食多穀類,稍雜以肉。虎初不欲食,饑甚,始稍稍食之。積數日,如其力已疲,乃以鐵錘敲其牙,去之務盡,複剪伐其爪,使平貼如牛蹄。遂緩其縛,而柙則如故。日仍按時給以食,久之漸習,而食有加。察其狀,至食盡若有餘求,別故弛柙門而縱之。虎既去,不三日,必複來,蓋爪牙既去,不能攫獲他獸;即攫獲,亦不能啖食也。 農見虎之複至也,初不與以食,虎搖尾乞憐,乃以索系其頸,以曩食食之。惟就食之地無定所,或屋前,或屋後,或屋左,或屋右。錫虎以名,每食,輒指置食方向,呼而與之。久之,虎與人習,解人意,偶訓之以簡語,則狀若傾聽,意若領會,前後左右各知其方。苟執名而呼之曰:「某來前。」虎即趨而進。曰:「退後。」虎即懾而退,左之右之,固無不宜之矣。 於是架之以犁,使習耕,初猶須人之董率也,繼惟坐而叱使之,無不如命。且力強而性奮,無牛之惰,有牛之功,故農不畏之而轉喜之也。日之夕矣,牛羊下來,耕虎雜其中,于於偕行,牛羊與虎,固耦俱無猜也。 ◎蒙古種植 蒙古雖有沙磧,然僅一小部,餘均肥沃,宜於耕植,張家口附近五百里久已墾辟。光緒時,田每畝值銀五錢,所產以油麥、小麥為大宗,稻及雜糧亦能成熟。油麥每畝可出六鬥至一石,小麥每畝可出五鬥至八鬥,稻每畝所產在一石左右,惟粒較小。 農事甚簡,僅五六七三月。四月南風至,堅冰初解。五月驟暖,苗生盈尺。六月而花,七月而實,一歲之功,畢於此矣。八月以後,肅霜殺草,九月節有冰雪,綢繆牖戶,為禦冬計。至明春,方可耕作。且亦以農功簡於內地,故耕田而外,能兼牧事,則一歲之間,無廢時矣。開墾者多晉人,終歲辛勤,尚有盈羨。居數年,恒率族偕來,成村落者已不少矣。 ◎蒙人種田靠天 蒙古土民不講耕作,既播種,四出遊牧,及秋乃歸。聽其自生自長,俗雲靠天田。 ◎河套墾務 朝廷之防閑蒙人,無所不用其極,既提倡喇嘛以減其生殖,又遮絕交通以封蔽其耳目,故蒙地雖廣漠,而定制不准其私自開墾。於是口內貧民時時有溢出者,大抵漢旗蹤跡之至河套,始于乾隆時,至道、鹹間而極盛。自光緒時,將軍貽谷奉命督辦蒙旗墾務,而墾務乃大壞。凡民墾之地,一切奪之入官,其放而租之民者,又各加以重租。於是蒙人失地,漢人失租,故漢、蒙皆反抗之,貽卒以敗。其後承譌襲謬,益複變本加厲,民力不支,往往棄地而逃。而天主教士遂乘機而起,各擅據地權以佔領之。計河西之地,有教堂四所,後套有教堂五所。 賀蘭山東有市鎮名三道河者,則其總匯處也。合鎮皆教民,資力雄厚,雖蒙王亦俯首聽命。其主教常駐榆林,以時巡視諸處。諸處教堂各領蒙地數千百頃,有由蒙人租借者,有因鬧教賠款以地作抵者。築室耕田,宛成都邑,其徵發期會,皆由教士自主之,儼然為無數之小獨立國焉。然套中輿論,每樂耶穌教人和易可親,而深憤天主教之專橫,至有謂其把持渠利,強奪民田者,其是非難以一言定也。 宣統季年,河套已墾熟地,不及半數,彌望皆荒草。居民十之八九皆山西北部人,河之南岸則多榆林、神木、府谷諸縣人。每隔十數裡乃見一家,其執業亦多半耕半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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