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諫諍類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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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爾巽尚欲有言 川督趙爾巽為禦史時,戇直敢言,後以石阡府知府外府,請訓。孝欽後曰:「汝今後尚欲有言否?」趙對曰:「奴才尚欲有言,當請都察院代奏。」臨行,果由都察院代呈封奏二件:一言時政;一諫孝欽。 光緒辛醜回鑾,擢山西巡撫,入對,孝欽曰:「此次之變,是我用人不當,皇上本欲殉社稷,亦因我牽累未決,如天之福,不意我君臣複得相見於此。」言罷大慟,趙亦叩頭嗚咽良久。 孝欽曰:「此次到山西,當如何辦法?」趙曰:「奴才當先辦理交涉事件,使民教相安,一面練兵防匪,保衛地方。」孝欽稱善。最後複問曰:「汝從前屢次具奏參我,是受何人指使?」趙對曰:「奴才從前誤采風聞,不知我太后聖明如此。」孝欽大笑。 ◎安維峻劾李文忠 禦史安維峻在都,有殿上蒼鷹之目,嘗列款糾參李文忠公鴻章,留中不發。李久在天津,未嘗識安面,一日陛見,在朝房小憩,適安從容入,李私問蘇拉曰:「此何人?」安聞之遽曰:「我即參君二十款之安維峻也。」李唯唯。 ◎邊寶泉劾李文忠 光緒中,李文忠督直隸時,以麥秀兩歧入告,禦史邊寶泉劾之,有「陽為歸美于朝廷,陰實自譽其政績」之語,文忠致函謝過焉。 ◎徐致祥痛論時事 德宗於臣工奏疏,有足為國家法者,輒置案頭,以時展玩。嘉定徐箖季和侍郎致祥言事頗戇直,孝欽後外優容而內忌之,德宗眷之獨厚。當徐簡浙江學政時,瀕行陛辭,召對至三時之久,謂徐曰:「爾所奏事,朕無日不展閱一過,真名言也。」 及痛論時事,至府庫空虛、內外交迫等語,徐泣,德宗亦泣。徐曰:「臣去後,願皇上珍重聖躬。」德宗曰:「卿亦須珍重。」蓋德宗時厄於孝欽,而徐為當道所忌,故君臣之際,彼此相喻於微言也。時軍機各大臣佇立門外,見徐久不出,恐被劾,莫不倉皇失色,及徐出而無事,始各相安。 ◎七禦史一日七奏 光緒庚子西巡,孝欽後與德宗下詔罪己,實出榮祿之意,樊增祥為之起草者也。朝臣稍稍趨行在,每召見,孝欽必哭,群臣條奏自強之計,多所採納。迨辛醜回鑾後,驚塵既定,陳大計者多束之閣矣。德宗賓天,醇天監國,虛懷採納,召見江春霖、趙炳麟兩侍禦。 諫垣入對,絕對跡已三十年,一旦複見之,台諫風生,海內動色。嘗有七禦史同日各遞封奏,稱極盛焉。其後陳事者摭拾膚詞,彈劾過多,亦未能悉當,封章遂十九留中。即有措詞激烈者,欲求步趙啟霖、江春霖之後,亦不可得矣。 ◎台諫三霖 當慶王奕劻柄國時,舉朝莫敢攖其鋒,時台諫中有矯矯不阿之三霖焉。三霖者:湘趙啟霖,閩江春霖,桂趙炳麟是也。啟霖首揭其奸,革職;春霖繼之,回原衙門,未久,皆歸矣。 惟炳麟未忤巨奸,幸而得保。時又有蔣侍禦式瑆以劾慶貪穢,回原衙門。 ◎江春霖劾奕劻 光、宣間,凡軍機處及海陸軍、財政、外交諸任,均以親貴掌之。諸王貝勒皆少年寡學,徧樹黨援,排斥異己,勾通閹寺,廣行賄賂。宣統初,閩縣江侍禦春霖特疏糾參交劻,疏中所謂江蘇巡撫寶棻,陝西巡撫恩壽,山東巡撫孫寶琦為其親家;山西布政使志森為其侄婿;浙江鹽運使衡吉為其邸內舊人;直隸總督陳夔龍為其幹女婿;女徽巡撫朱家寶之子朱綸為其子載振之幹兒,悉實事也。疏上,都下喧傳,爭為春霖危,謂恐蹈趙禦史啟霖覆轍,緣趙亦以劾慶而削職者,故群彥嘖嘖稱二霖也。果奉旨命其明白回奏。 及覆奏,乃歷數諸故實,謂:「人言藉藉,事非傳疑,本可按圖以索也。」末更謂:「臣非不知趙啟霖劾奕劻罷官,仗馬一鳴,三品料去,祇以樞垣重地,汲引私人,恐或貽誤大局,激於忠悃,冒死直陳。」旋仍奉旨切責,命回原衙門行走。 禦史陳田、趙炳麟、胡思敬等先後籲請收回成收,均不省。於是全台大憤,由禦史忠廉領銜,連署者五十八人,公上「言路無所遵循,請明降諭旨」一折。自有禦史台以來,固未有眾情一致,爭尚風節如斯之甚者。春霖既被放,即奉母返閩,繪《梅陽歸隱圖》以見志。 ◎永輝絕粒上書 頤和園八品苑副永輝,上書監國攝政王,痛陳四事,切中時弊。先六日絕粒,宣統己酉六月十六日,卒,書由《愛國報》宣佈,見者無不墮淚。後經趙炳麟、崇興兩侍禦奏請褎嘉。永之漢姓為白,字竹君。 ◎張傳楷上書自戕 張傳楷,順天人,字睿斌,本宗人府供事,積勞保至知州。其平居沉默寡言,任事勤懇,不辭勞怨。宣統辛亥九月,武昌革命事起,各省回應,舉朝震恐,上至宗室達官,下至郎曹黎庶,均日以遷徙眷屬為事,無一人上封奏者。張獨草條陳千餘言,詣都察院,乞院長代奏。 時院中人已星散,張悲憤填膺,伏也痛哭,不去者三日,遂懷刃自戕。役人亟扶送醫院,為之調治,卒以傷重斃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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