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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類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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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淩大破準噶爾 超勇親王策淩,先世為元太祖第四子裔,居喀爾喀三音諾顏部。康熙中,準噶爾台吉噶爾丹勢強,喀爾喀四部盡為所破,王時弱冠,負祖母,單騎敂關降。聖祖憐之,置宿衛,授輕車都尉,賜第京師,尚純慤長公主,洊封郡王。雍正中,遣歸遊牧。辛亥,征準噶爾時,王請從,上許之,命從順承郡王駐察汗河。傅爾丹既僨師於和通淖爾,賊眾闌入喀爾喀界。時額駙超勇親王策淩遠屯他戍,噶利其貲,欲擄其遊牧,其副曰:「彼為盟長,北方之最強者,若激其怒以遏吾歸,諾顏難生還也。」噶不從,因破其塞,擄其妻孥,驅牛羊數萬以行,南犯大青山。 當是時,康親王屯歸化城,順承郡王屯賀蘭山,相犄角。聞警,康親王調宣、大二鎮以待。事聞,世宗命大學士瑪律賽佩撫遠大將軍印,一等侯李杕副之,率精卒數萬,遏其歸路。虜知有備,南擄蒙古諸部落。超勇王聞警趨歸,知妻孥已被擄,倉卒計無所出。 時舒穆祿直恪公綽爾鐸以理藩院侍郎轉餉至,超勇王告以故,且欲奔訴於朝。舒笑曰:「余素以豪傑待王,今何出此下策?夫蒙古諸藩以王為最,朝廷方恃以辦賊,今雖妻孥失陷,然勁卒尚存,王若統率諸部,盡力向敵,遏其歸路,則一戰成功,妻孥可全,疆域可複,此上策也。若不顧大計,單騎歸朝,諸將帥不明王心,必以王為敗績,收付廷尉,按律科罪,吾恐漠北諸部,不復為王有矣。」超勇王感歎曰:「君言良是,男兒一腔血當為諾顏倒也。」因返旆向敵。諾顏者,蒙古謂君也。舒覆命,便謁順承王,乞師相助,超勇王聞之,益用命。 護衛某能日行千里,嘗立高峰上,拱手作鵰立狀,噶不覺。命潛入噶營,悉知虛實,然後檄調諸部落蒙古兵,得三萬人。王曰:「噶眾三十萬,以一誅十,可禦之矣。」乃會順承郡王,請以孱弱士卒行。順承郡王簡精銳付之,超勇笑曰:「吾所以請王師者,欲其餌敵也。王師縱強,焉能禦百萬眾哉!」 乃易孱弱以行,日行三百里,至光顯寺。王笑曰:「其險已為吾據,雖百萬可成擒也!」寺左河右山,眾請登山據險,王曰:「賊知吾據要害,若自上游以渡,吾功不易成。」因命滿洲軍背水面陣,蒙古軍營河北,己率勁旅萬人伏山側,屬諸將曰:「聞笳聲則進。」部署始定,賊大至,見背水滿洲軍,笑曰:「敗亡之餘,複敢鬥耶!」其副曰:「策淩,人傑也。今吾已破其部落,彼豈甘心於吾?恐駐師於此,以遏吾歸也。」噶笑曰:「彼國之制,無以外藩將滿洲兵者,彼烏敢在此?」率眾越險以進。滿洲師皆棄甲沿河走,賊追掠間,聞陣後作笳聲,須臾,旌旗遍山谷,王大呼曰:「策淩在此!」率眾從右山下馳,擲帽於地曰:「不破賊不復冠矣!」軍無不以一當百。賊崩潰,伏屍蔽野,人馬踐踏追擊,狼狽渡河逃。河北諸蒙古將聞笳聲,複半渡擊之,其副戰死,酋率數百人騎白駝夜遁,河水為赤。王從容於馬上彈瑟琶唱曲以歸。 瑪律賽屯師烏蘭城,以為虜不復經此,日置酒高會,不理軍事。李杕故馬戚,惟其言是用。及諸路捷書至,軍士咸欲出師立功,馬屢止之。複聞賊哨騎至,諸將請命,曰:「吾奉命戍此,未奉退賊之命也。」諸將士拔刀斫柱,間有泣者,李以鞭揮之,曰:「守吏緊閉關,越者斬!」諸將益憤。傅鼐時以偏裨從軍,慷慨言曰:「相公奉命遏賊歸路,今天亡其魄,豕突至此,正男兒殺賊立功時,奈何閉關任其揚去?」率本部斬關出。 馬不得已,始下追賊令,噶已遠去。適副都統達爾濟追賊至,馬誤為虜,命軍士擊之,兩軍互傷,乃託辭賊遠難及入告。奏上,世宗大怒,斬瑪律賽于軍,李杕長流塞外,超勇王等論功封賞有差。噶歸,告其主曰:「南朝大有人在,策淩謀勇兼備,未可攖其鋒也。」始斂兵,微吐和意,上複遣傅鼐、阿克敦往諭,議始成。當時若非瑪律賽之閉關縱寇,則其酋可擒,其部可滅,不待二十年之久也。然而當時論者,鹹謂超勇此次之捷,為北征第一戰功。 ◎哈元生平烏蒙 雲南烏蒙蠻者,倮也,明以前曰烏蠻,國初因明之舊,設烏蒙土府,屬四川,府治有漢、苗雜居。烏蒙酋祿氏,事流官甚謹,流官乃魚肉之,遂有雍正庚戌祿萬福之叛。 萬福為鼎坤子,鼎坤有兄曰鼎幹,襲土司,以不法,為滇督鄂爾泰逮捕下獄,旋殺之,而許其子萬鐘襲官。時鄂方議改土歸流,世宗特詔以烏蒙隸雲南。鄂有記室章某,窺朝旨在有事烏蒙,乃言于鄂曰:「鼎幹有婿隴慶侯,年少恃勇,即鎮雄土府也。妻白閭絕豔,萬福夙與通,構慶侯之惡于其父鼎坤,萬鐘權日落,方惡鼎坤之跋扈也。鼎坤不自安,此其機可乘也。公若金幣良馬之不吝,鯫生必有策,使彼自相攻,而吾安受其燼,惟公圖之。」 鄂喜,且聞白閭之美,欲得之以充下陳也。章計得行,而滇南之殺機動矣。 烏蒙西部有大城曰魯甸,鼎坤據之,精兵在焉。其地距會城六百里而近,萬福好遊畋,嘗連騎走都市,與官軍諸健兒習,章遂因某弁以告萬福。萬福本不慊于萬鐘,且欲毀隴慶侯,奪白閭,而覬覦烏蒙土司也,遂導見鼎坤。章至是,備述鄂之厭惡萬鐘扶植鼎坤意,鼎坤欣然從之,將出兵以從官軍而討萬鐘。萬鐘聞之,使告慶侯,密為之備,欲先發以制人也,乃謀夜襲魯甸。 慶侯之叔聯星亦掌兵符,懼兵連禍結,且與慶侯積不相能,遂泄萬鐘謀於鼎坤,鼎坤告急于鄂,而自率兵疾趨烏蒙,萬鐘亦出兵防禦。顧鎮雄之兵為聯星所扼,乃血戰一晝夜,鼎坤幾不支。鄂遣哈元生往援,三戰三捷,渡藤橋,破金鎖關,遂入府城。萬鐘棄家室珍寶奔鎮雄,求援于慶侯,慶侯力促聯星。時章之說客,方因鼎坤入鎮雄,而鎮雄之仇阿底土司者已備戰,聯星大懼,遂通款官軍,與哈元生、祿鼎坤、阿底諸軍相應,共襲慶侯,慶侯等遂遁川邊,依東川諸部祿天佑焉。 烏蒙破,萬鐘出走,其愛姬嬰欲從行,萬福夙諗其豔,乃勸元生生致之以獻鄂,意謂鄂有嬰,可不求白閭而自得之也。既而元生虜白閭,白閭引錐欲自刺,左右嚴備之。萬福請以白閭歸,願代搜慶侯之妹名嫈者,獻鄂以自贖。元生謀于章,章曰:「主帥征烏之宗旨,欲得白閭也。且佯許之,語以主帥受俘,必賜子,既入,乃可圖也。」 萬福乃私謂元生曰:「吾宗世傳有寶玉二器,一玉馬,夏日倚之不汗;一珠冠,夜冠之可無燭也。子能與吾白閭,吾為子致之。」既而白閭終為鄂所有,萬福大恨,怏怏歸魯甸。章複語元生曰:「祿父子怨望,不久且反側,非早誅之不可。」元生乃挾章以偕,言于鄂。忽鼎坤父子請以土兵從征東川,擒萬鐘、慶侯,鄂許之。 鄂既收烏蒙之地,設流官,烏蒙曰府,鎮雄曰州。奏上,世宗褒獎至再。遣祿鼎坤父子質妻子于會城,錫以參將守備等秩。及東川罷兵,萬鐘走死,慶侯不知所往,乃調鼎坤河南,萬福貴州,皆不得襲土司,父子俱大失望。萬福尤不能忘白閭,尋以治產贍族為請,欲歸魯甸。道會城,詣督署,丐之章,欲得間一見白閭。章要以前許之二寶器,萬福謂今不知所在矣,章大忿。萬福懼,賄盜刺殺之,而自遁歸魯甸。 白閭既嬖于鄂,盡泄萬福隱秘及隴慶侯豪侈狀,鄂乃疑元生私得寶器,遣人諷元生。元生皇恐,鄂要以必得,元生曰:「易易耳,萬福方歸魯甸,盍促之來,迫使進獻,許以烏蒙相報,否則殺之,寶器必可得也。」鄂從之。萬福聞召,不敢即行,乃上書自陳,欲得白閭手書,並以倮兵千人為衛,始可至,鄂亦從之。 會萬鐘姬嬰與白閭爭寵,乃乘間語鄂以萬福通白閭事,且曰:「寶器實為宗老祿某所藏,妾弟良臣能致之,無煩大舉也。」鄂信嬰言,自是疏白閭,不許萬福攜兵入省。 未幾,良臣果獻寶,寶為玉蟹及茶花一枝,亦有珠冠一,圓湛光耀,若戎菽,鄂自是嬖嬰甚。白閭聞之,欲請一觀,既觀,曰:「此殘膏剩馥耳,較之妾所言者,猶小巫之見大巫也。主公奈何甘受其欺!」鄂曰:「物果可致,當嬖汝以專房,世守此寶,盍速圖之。」白閭曰:「物今藏于萬福,妾父鼎幹因得罪下獄,幾致削除,遂為鼎坤所攫,萬鐘繼嗣而弗出也,兩家由是構釁。鼎坤愛萬福嫡妻,遂授此器,俾守之。」鄂曰:「何術以致之?」白閭曰:「妾請往見萬福妻而取以來。」鄂曰:「吾資爾以金幣,好自為之。」 白閭遂盛車駟齎金幣而過萬福,萬福乃偕返魯甸,說其妻,不納,顧萬福乃就其妻之嬖小臣福五說之,曰:「烏蒙既亡,區區魯甸,旦夕不自保,彼今複欲出兵劫制而設流官,請以寶器自贖。」福五奔告萬福妻,萬福妻乃見白閭,議必以見鄂得複封魯甸之請而後獻寶,白閭允之。偕行,之會城,白閭先入,語鄂曰:「萬福妻美而豔,可並留之。」意蓋欲間嬰寵而自得萬福也。且求必複鼎坤職,居魯甸,留萬福會城以為質。 鄂大惑。及見萬福妻,美于白閭,張盛筵,酒酣,萬福妻以複鼎坤魯甸請,鄂許之。尋奏獻於朝,世宗褒賞甚至,鄂遂留萬福妻于署,為萬福別娶某土司女。萬福戀白閭,恭順如廝養僕,自是白閭出入自如矣。 無何,嬰以鄂嬖萬福妻而失寵,大恚,以其為白閭所介入也,欲中傷之。白閭與萬福奸,乃使人求計於福五。福五失萬福妻,方怏怏,故與嬰合謀,造作白閭書;遣倮兵殺鼎坤,己得與萬福歸主魯甸。偽為遺書甬道者,嬰之婢拾以獻鄂,鄂怒,磔白閭。尋使衛士某刺萬福。某故倮族,陰袒萬福,反告之,萬福遂遁去。鼎坤見萬福歸,大懼。 隴嫈,慶侯之女弟也,與嬰、白閭皆為鄂所有,而嫈獨涕泣求死,不許;求披剃為尼,亦不許。鄂將就之宿,宛轉拒之,左右強迫焉。且告以白閭被磔事,嫈駭而泣,去志乃決。一日,疾奔出甬門,奪守者劍,手剸之,褫其服,易以衣之,一躍而出。 是夕,鄂聞閽人為盜所斃,忽元生求見,鄂出,元生探懷中書,抵膝密陳,鄂驚,色如土。尋語以失嫈事,元生沈思久之而言曰:「是必往魯甸,其兄慶侯猶在也。前日聞倮卒言,往西山會宴,蓋歡迎鎮雄舊土府隴慶侯也,嫈其隨慶侯以去耶。」鄂曰:「嫈之去,非嬰姬萬妻罪,殺之,可乎?」元生曰:「公如不畏吏議者,被罪而去,左右擁抱,何害?即不然,今上密使徧天下,二憾在側,得毋為奸人羅織乎?」 鄂悟,顧左右曰:「取永卷二姬首來!」左右應聲往。須臾,朱盒爛然,陳於幾右,啟之,赫然美人首也。於是鄂命元生出師,傳檄討祿萬福罪。 萬福挾資歸魯甸,說其父鼎坤,號召各峒,勒兵而出。會隴慶侯魏生與嫈俱至,分往說鎮雄、東川各州縣,皆戕官,裂衣冠,應萬福。元生受師而病,力疾趨龍峒,倮兵勢張甚,元生督兵進戰,敗鼎坤,擒之。俄而祿、隴同盟兵進逼,大局岌岌,鄂上疏自劾,世宗慰留之,密使偵察,將易督矣,忽萬福兵大潰,元生奏奇捷焉。 萬福既受創于鄂,大憾之,乃縱倮兵淫掠以洩憤。一日,萬福方欲逼淫一處女,處女拾地下一刀刺萬福,力抵之,洞胸腹,僕地,立斃。眾倮集,處子已自刎死。時慶侯方督倮兵鏖戰,聞萬福死,大駭,士氣驟沮,而覆軍之禍作矣。 官軍火器銳利,倮兵當之輒潰,元生以是勝。慶侯思抗之,捕得官軍故炮手一,令施炮,炮手佯以炮口向上,時倮兵得火藥數桶,炮手詭雲:「非多實藥不可。」因密投火桶中,桶爆裂,慶侯炮手與一軍俱殲焉。慶侯死,而元生始奏凱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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