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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3)


  前世藏書,分隸數處,蓋防水火散亡也。今三館、秘閣,凡四處藏書,然同在崇文院。其間官書,多為人盜竊,士大夫家往往得之。嘉祐中,置編校官八員,雜讎四館書。給吏百人,悉以黃紙為大冊寫之。自此私家不敢輒藏。校讎累年,僅能終昭文一館之書而罷。

  舊翰林學士地勢清切,皆不兼他務。文館職任,自校理以上,皆有職錢,唯內外制不給。楊大年久為學士,家貧,請外,表詞千餘言,其間兩聯曰:「虛忝甘泉之從臣,終作莫敖之餒鬼。」「從者之病莫興,方朔之饑欲死。」京師百官上日,唯翰林學士敕設用樂,他雖宰相,亦無此禮。優伶並開封府點集。陳和叔除學士時,和叔知開封府,遂不用女優。學士院敕設不用女優,自和叔始。

  禮部貢院試進士日,設香案於階前,主司與舉人對拜,此唐故事也。所坐設位供張甚盛,有司具茶湯飲漿。至試學究,則悉徹帳幕氈席之類,亦無茶湯,渴則飲硯水,人人皆黔其吻。非故欲困之,乃防氈幕及供應人私傳所試經義。蓋嘗有敗者,故事為之防。歐文忠有詩:「焚香禮進士,徹幕待經生。」以為禮數重輕如此,其實自有謂也。

  嘉祐中,進士奏名訖,未禦試,京師妄傳「王俊民為狀元」,不知言之所起,人亦莫知俊民為何人。及禦試,王荊公時為知制誥,與天章閣待制楊樂道二人為詳定官。舊制,禦試舉人,設初考官,先定等第;復彌之以送覆考官,再定等第;乃付詳定官,發初考官所定等,以對覆考之等:如同即已;不同,則詳其程文,當從初考或從覆考為定,即不得別立等。是時,王荊公以初、覆考所定第一人皆未允當,於行間別取一人為狀首。楊樂道守法,以為不可。議論未決,太常少卿朱從道時為封彌官,聞之,謂同舍曰:「二公何用力爭,從道十日前已聞王俊民為狀元,事必前定。二公恨自苦耳。」既而二人各以已意進稟,而詔從荊公之請。及發封,乃王俊民也。詳定官得別立等,自此始,遂為定制。

  選人不得乘馬入宮門。天聖中,選人為館職,始歐陽永叔、黃鑒輩,皆自左掖門下馬入館,當時謂之「步行學士」。嘉祐中,于崇文院置編校局,校官皆許乘馬至院門。其後中書五房置習學公事官,亦緣例乘馬赴局。

  車駕行境,前驅謂之隊,則古之清道也。其次衛仗,衛仗者,視闌入宮門法,則古之外仗也。其中謂之禁圍,如殿中仗。《天官》:「掌舍,無宮,則供人門。」今謂之「殿門天武官」,極天下長人之選八人。上御前殿,則執鉞立于紫宸門下;行幸則為禁圍門,行于仗馬之前。又有衡門十人,隊長一人,選諸武力絕倫者為之。上禦後殿,則執檛東西對立於殿前,亦古之虎賁、人門之類也。

  余嘗購得後唐閔帝應順元年案檢一通,乃除宰相劉昫兼判三絲堂檢。前有擬狀雲:「具官劉昫。右,伏以劉昫經國才高,正君志切,方屬體元之運,實資謀始之規。宜注宸衷,委司判計,漸期富庶,永贊聖明。臣等商量,望授依前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充集賢殿大學士,兼判三司,散官勳封如故,未審可否?如蒙允許,望付翰林降制處分,謹錄奏聞。」其後有制書曰:「宰臣劉昫,右,可兼判三司公事,宜令中書門下依此施行。付中書門下,準此。四月十日。」用御前新鑄之印。與今政府行遣稍異。

  本朝要事對稟,常事擬進入,畫可然後施行,謂之「熟狀」。事速不及待報,則先行下,具制草奏知,謂之「進草」。熟狀白紙書,宰相押字,他執政具姓名。進草即黃紙書,宰臣、執政皆於狀背押字。堂檢,宰、執皆不押,唯宰屬於檢背書日,堂吏書名用印。此擬狀有詞,宰相押檢不印,此其為異也。大率唐人風俗,自朝廷下至郡縣,決事皆有詞,謂之判,則書判科是也。押檢二人,乃馮道、李愚也。狀檢瀛王親筆,甚有改竄勾抹處。按《舊五代史》:「應順元年四月九日已卯,鄂王薨。庚辰,以宰相劉昫判三司。」正是十日,與此檢無差。宋次道記《開元宰相奏請》、鄭畋《鳳池稿草》、《擬狀注制集》悉多用四六,皆宰相自草。今此擬狀,馮道親筆,蓋故事也。

  舊制,中書、樞密院、三司使印並塗金。近制,三省、樞密院印用銀為之,塗金;餘皆鑄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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