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讜論


  慶曆中,開寶寺塔災,國家遣人鑿塔基,得舊瘞舍利,迎入內庭,送本寺令士庶瞻仰。傳言在內庭時,頗有光怪,將複建塔。餘襄公靖言:「彼一塔不能自衛,何福逮於民凡腐草皆有光,水精及珠之圓者夜亦有光,烏足異也。梁武造長幹塔,舍利長有光,台城之敗,何能致福!乞不營造。」仁宗從之。

  夏竦薨,仁宗賜諡曰文正。劉原父判考功,上疏言:「諡者,有司之事,且竦行不應法,今百司各得守其職,而陛下奈何侵之乎」疏三上。是時,司馬溫公知禮院,上書曰:「諡之美者,極于文正,竦何人,可當」光書再上。遂改諡文獻。知制誥王原叔曰:「此僖祖皇帝諡也。」封還其目,不為草詔。於是太常更諡竦文莊。

  嘉祐中,內臣麥允言死,以其嘗有軍功,特給鹵簿。司馬光言:「古不以名器假人。允言近習之人,非有大功大勳而贈以一品,給以鹵簿,不可以為法。」仁宗嘉納之。

  仁宗朝,司天奏:「月朔,日當食而陰雲不見,事同不食,故事當賀。」司馬光曰:「日食,四方皆見而京師獨不見,天意若曰人君為陰邪所蔽,天下皆知而朝廷獨不知,其為災尤甚,不當賀。」詔嘉其言,後以為例。

  景祐中,趙元昊尚修職貢,蔡州進士趙禹庶明言元昊必反,請為邊備。宰相以為狂言,流禹建州。明年,元昊果反,禹逃歸京,上書自理。宰相益怒,下禹開封府獄。是時,陳希亮為司錄,言禹可賞不可罪,宰相不從,希亮爭不已。卒從希亮言,以禹為徐州推官。徂徠先生石守道有詩曰「蔡牧男兒忽議兵」,謂禹也。

  咸平中,孫冕乞于江、淮、荊湖通商賣鹽,許商人于邊上入糧草,或京中納錢帛,一年之內,國家預得江、淮、荊湖三路賣鹽課額,而又公私之利有十倍焉。為陳恕等沮之,遂寢。

  臨淄賈公疏先生,以著書扶道為己任,著《山東野錄》七篇,頗類《孟子》。常奏《諫書》四篇,謂「丁謂造作符瑞,以誣皇天,以欺先帝,今幸謂奸發,請明告天下,正其事。」無幾,又謂「謂既竄逐,寇萊公猶在雷州,宜還萊公,以明忠邪。」先生終以孤直不偶。既晚,得進士出身,不樂為吏。久之,李文定公竊其誥敕送吏部,先生勉就之,官至殿中丞卒。後門人李冠元伯、劉顏子望相與諡曰存道先生。初,先生得出身,真宗賜名同,改字希得。

  狄武襄公既平嶺南,仁宗欲以為樞密使、平章事,龐莊敏公曰:「太祖遣曹彬平江南,止賜錢二十萬,其重慎名器如此。今青功不及彬遠矣,若用為平章事,富貴已極,後安肯為陛下用。萬一後有寇盜,青更立功,陛下以何官賞之」乃以青為護國軍節度,諸子皆優官,厚賜金帛。

  真宗初上仙,莊獻攀慕號切,凡喪祭之禮務極崇厚。呂文靖公奏曰:「太后為先帝喪紀之數、宗廟之儀,不忍裁減,曲盡尊奉,此雖至孝之道,以臣所見,尚未足報先帝恩遇之事。唯是遠奸邪,獎忠直,惜民財,拔擢時彥,使邊徼寧靖,人物富安,皇帝德業日茂,太后壽樂無憂,此報先帝之大節也。」

  祥符中,玉清昭應等宮成,大臣率兼使領。天聖中,玉清災,莊獻泣曰:「先帝尊奉先祧,故大建館禦以盡祗肅之道,今忽災毀,何以稱先帝遺意」呂文靖公恐後覆議繕完,因推《洪範》災異之端,乞罷營建,懇讓使名。玉清遂不葺。

  田錫以讜直事太宗,知無不言,深得諍臣之體。一日,詣中書謁趙忠獻公曰:「公以元勳當軸,宜自謙抑。今百司奏覆必先經堂,豈尊君之義也!諫台章疏令閤门進狀,尤失風憲之體。」趙竦然謝之,遽從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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