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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翔府舉兵討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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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寇攻陷宮闕,近京藩鎮悉無兵備。初,王仙芝敗衄,黃寇引餘黨南走交廣。朝廷以高駢令公統帥諸道兵師,於江湖屯據要路。議者以為高令公奕世名將,可以坐制凶渠。及賊徒擁眾北來,浮舟遂逼淮甸,於天長縣廣布營寨駐泊。高令公旣不出軍,但閉關自保而已。賊鋒因此彌鋭,長驅遂涉淮北。時齊相公領青州,覩蜂蟻強眾亦不敢進,卷斾遄征,或于中路遲留。藩屏旣無捍禦,廟堂複失機謀,盜遍九衢乃未知覺,豈不異哉! 時李相鎮蒲津,鄭相鎮岐下,旣聞車駕播遷,俱有勤王之念。鄭相國率賓僚將校共巡城壘,雉堞池隍,悉皆毀塞,計其修築之功,萬旅月餘未竟。而賊鋒方盛,立虞奔軼。明晨複召從事大將,坐于內廳,詢以謀計。咸以巨盜方熾,未可枝梧,眾議且欲從權,俟兵集乃圖收復。相國曰:「諸君勸某臣賊乎?」 於是歘然而倒,左右扶之不及,為地甃所傷,面首皆破。洎日午達於明旦,口喑尚未能語。是時關輔征鎮,鹹已歸欵,唯鳳翔信耗不通。賊議興師致討,有奔來者具述其事,於是監軍與僚佐代為表章,使兩騎馳至京國。賊徒覽之大喜,遣王懷順將百餘人,厚齎彩繒金玉,以申慰勞之意。 旣而,開筵以待懷順。宴席施設,侔於曩日,列坐行觴,將陳飲饌。樂工纔合管弦,文武軍吏及聲妓一時慟哭。監軍從事雪涕止之,良久方定。懷順與來者皆駭愕相眄。就食乃問其由,時吏部孫侍郎亦在幕中,對曰:「相國自鎮此方,恩及萬物。聽政之暇,時命音樂與將吏交歡,遽及風疹所侵,今辰不赴茲會,眾聞絲竹聲,不覺悲泣耳。」是日合城老幼鹹共淒傷。相國聞之,曰:「我知億兆人民之心,未厭唐德。賊勢雖甚,竊據宮闕,滅亡當在旦夕。」 於是密飛羽檄,告於鄰道會兵。旬朔間,邠、涇、洋、隴及沿邊藩鎮,俱以鋭師來集。旣而,神策守鎮軍士聞風,亦至麾下。一旦,賊中遣千餘人,大索糧糗。于時烽候已嚴,偵邏殊密,雲旗霜刃,森羅於百里之內。賊入界大驚,俱就擒戮。有後殿者,奔以狀告,凶黨無不奪魄。陷京黔庶,亦思奮勇。初,有走還京中者雲:「鳳翔鄭相公已叛黃王,兵士甚眾。」 巢聞之殊不介意,言:「我行卻半天下,所至無不收克,直至高令公猶不敢出軍敵我,鄭相國擬作何計?」唯趙、張、王、潘聞之,已為奔軼之備也。俄而蒲關、晉絳、並汾澤潞,及河北三鎮並舉雄師,翕然響附。相國仗節訓兵,援旗誓眾,摧鋒督戰,累剉凶渠,首運奇謀,終摧巨孽。其後請朝,庸蜀複秉化權,匡國濟時,終始一致,文經武緯,何謝古人。 詩雲:「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維周之翰。」相國有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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