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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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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采輔道,樞密韶之子,少豪邁有父風,早中甲科,善議論,工詞翰,曾文肅、蔡元長薦入館為郎,後以直秘閣知汝州。考滿守陝。年未三十,輕財喜士,賓客多歸之。坐不覺察盜鑄免官,自負其材,受辱不羞。是時羽流林靈素以善役鬼神得幸,而輔道之客冀其複用,乘時所好,昌言輔道有術,可致天神出。靈素上抳不得施。蓋其客亦能請紫姑作詩詞,而已非林之比。輔道固所不解,然實不知客有此語也。輔道嘗對別客謂:「靈素太誕妄,安得為上言之?」 其言適與前客語偶合。工部尚書劉炳子蒙者,輔道母夫人之侄孫也,及其弟煥子宣,俱長從班,歆豔一時。時開封尹盛章新用事,忌炳兄弟,進思有以害其寵,未得也。初,炳視輔道雖中表,然炳性謹厚,每以輔道擇交不慎疏之。會炳姑適王氏,於輔道為嫂。一日,輔道語其嫂曰:「某久欲謁子蒙兄弟奉從容,然不得其門而入,奈何?」 嫂曰:「俟我至其家,可往候之。」 輔道於是如其教,候炳於賓舍,久之始得通,炳逡巡猶不欲見,迫于其姑,勉強接之。既就坐,談論風生,亹不倦,炳大嘆服,入告其姑曰:「久不與王叔言,其進乃爾,自恨不及也。」 因遣持馬人歸,止宿其家,自是始相親洽。殆至興獄,未及歲也。前客語既達靈素,靈素忿怒,泣請於上,且增加以白之曰:「臣以羈旅,荷陛下寵靈,而奸人造言,累及君父。乞放還山以避之。不然,願置對與之理。」 上令逮捕輔道與所言客姚坦之、王大年,以其事下開封。使者至,輔道自謂無它,亦不以介意,語家人曰:「辯數乃置,無以為念也。」 至獄中,刻木皆出紙求書,且謂輔道曰:「昔蘇學士坐系烏台時,衛獄吏實某等之父祖。蘇學士既出後,每恨不從其乞翰墨也。」 輔道喜,作歌行以贈之,處之甚怡然。而盛章以炳之故,得以甘心矣。因上言詞語有連及炳者,乞並治之。上曰:「炳從臣也,有罪未宜草草。」 炳既聞上語,不疑其他。一日,上幸寶籙,駐蹕齋宮,從官皆在焉。炳越班面奏簾外曰:「臣猥以無狀,待罪邇列。適有中傷者,非陛下保全,已薺粉矣。」 再拜而退。炳既謝已,舉首始見章在側注目瞪視,惶駭失措,深以為悔。翌日,章以急速請對,因言:「采與炳腹心。誹謗事驗明白,今對眾越次,上以欺罔陛下,下以營惑群臣,禍將有不勝言者。幸陛下裁之。」 上始怒,是日有旨,內侍省不得收接劉炳文字。炳猶未知之,以謂事平矣,故不復閑防。章既歸,遣開封府司錄孟彥弼攜捕吏竇鑒等數人,即訊炳於家。炳囚服出見,分賓主而坐,詞氣慷慨,無服辭。彥弼既見其不屈,欲歸。而竇鑒者語彥弼曰:「尚書幾間得采一紙字,足以成案矣。」 遂亂抽架上書,適有炳著撰稿草,翻之至底,見炳和輔道詩,尚未成,首雲:「白水之年大道盛,掃除荊棘奉高真。」 詩意謂輔道嘗有嫉惡之意;時尚道,目上為高真爾。鑒得之,以為奇貨,歸以授章,章命其子並釋以進雲:「白水謂來年庚子采舉事之時。炳指采為高真,不知以何人為荊棘?將置陛下於何地?豈非所謂大逆不道乎?」 但以此坐輔道與客,皆極刑。炳以官高,得弗誅,削籍竄海外。煥責授團練副使,黃州安置。凡王、劉親屬等,第斥謫之。並擢為秘書省正字,數日而死,出現其父,已為蛇矣。華陽張德遠文老,子蒙之婿也;又並娶德遠之妹,目睹其事。且當時亦以有連坐,送吏部與監當,故知之為詳。嘗謂明清曰:「德遠死,無人言之者矣。子其因筆無惜識之。」 文老嘗為四川茶馬。東坡先生賦《張熙明萬卷堂詩》,即其父也。文老博極群書,尤長史學,發言可孚,故盡列其語。又益知世所傳輔道遇宿冤之事為不然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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