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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吏


  吾鄉某翁,賈人也,饒於財而性吝,學者輕之。翁慨然歎曰:「所以不齒于諸君子者,不學故也。我老大,良已矣。我能教子,安見銅臭者之不書香乎」

  其子方七歲,性奇魯。援師教之,禮隆意盛。師感其厚,訓牖百端。十年不能卒一冊,雖尋常字義,莫能解也。師不得意,辭去。複請他師,亦未就。

  不得已,哲自督之,不住少懈。每夜三更,自攜粥及果餌,往助技勤。至則書聲琅琅,或對書默視,翁竊幸無師而其勤如此,雖愚可教也。後頗聞人言,其于實欺父,每夜假寐,聞父至則覺,父去則仍隱幾耳。翁初不信,細察其故,盞緣住宅與書舍稍隔,未至數十步,有石當道置未安,翁經其上,輒占遝作聲,子乃聞而覺之也。其夜密從他道行,掣棒伺窗外,子果昏睡幾上。翁氣塞,謂「不肖如此,留之且辱己」,痛決之。夜探無救者,其子竟斃於杖下。翁返內,亦不告其妻。

  經兩日,將使埋之,忽其子趨入內,叩首翁前自陳:「架上萬卷書已盡讀,大人何責之深也」翁驚其復蘇,叱曰:「爾不死,猶敢妄言」取數冊試之,背誦如流,不失一字,皆平生未嘗誦及者。翁喜極,複令出與諸儒試,則皆莫能難,反難諸儒。並角文,文亦莫能及。於是皆慚伏流汗,匍匐稱弟子。群知其天授,非人力也。向時輕翁者,皆願納交焉。

  翁詳叩其由,子對曰:「是日杖死後,便有二神來相引。至一處,室宇如宮闕,中座一神如王者,指兒謂紫衣吏曰:「是為某翁子,其父教子頗篤,惜是子太愚,宜為易其心。」史乃剖兒心出之,別以一心置兒胸,仍引還。故兒得複見天地,書亦無所不記也。」

  後舉進士,登仕籍,天下仰之。盞吾鄉先輩之擅名於世者。

  以傳聞異辭,不能確定其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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