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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唐開元四年,河南北螽為災,飛則翳日,大如指,食苗草樹葉連根並盡。敕差使與州縣相知驅逐,采得一石者與一石粟;一鬥,粟亦如之,掘坑埋卻。埋一石則十石生,卵大如黍米,厚半寸蓋地。浮休子曰:昔文武聖皇帝時,繞京城蝗大起,帝令取而觀之,對仗選一大者,祝之曰:「朕刑政乖僻,仁信未孚,當食我心,無害苗稼。」遂吞之。須臾,有鳥如鸛,百萬為群,拾蝗一日而盡。此乃精感所致。天若偶然,則如勿生;天若為厲,埋之滋甚。當明德慎罰,以答天譴,奈何不見福修以禳災,而欲逞殺以消禍!此宰相姚元崇失燮理之道矣。

  煬帝令朱寬征留仇國還,獲男女口千餘人,並雜物產,與中國多不同。緝木皮為布,甚細白,幅闊三尺二三寸。亦有細斑布,幅闊一尺許。又得金荊榴數十斤,木色如真金,密緻而文彩盤蹙,有如美錦。甚香極精,可以為枕及案面,雖沉檀不能及。彼土無鐵,朱寬還至南海郡,留仇中男夫壯者,多加以鐵鉗鎖,恐其道逃叛。還至江都,將見,為解脫之,皆手把鉗,叩頭惜脫,甚於中土貴金。人形短小,似昆侖。

  滄州南皮丞郭務靜,性糊塗,與主簿劉思莊宿於逆旅,謂莊曰:「從駕大難。靜嘗從駕,失家口三日,於侍官幕下討得之。」莊曰:「公夫人在其中否「靜曰:「若不在中,更論何事!」又謂莊曰:「今大有賊。昨夜二更後,靜從外來,有一賊忽從靜房內走出。」莊曰:「亡何物「靜曰:「無之。」莊曰:「不亡物,安知其賊「靜曰:「但見其狼狽而走,不免致疑耳。」孝傑將四十萬眾,被賊誘退,逼就懸崖,漸漸挨排,一一落間。坑深萬丈,屍與崖平,匹馬無歸,單兵莫返。俊臣嘗以三月三日萃其党于龍門,豎石題朝士姓名以蔔之,令投石遙擊,倒者則先令告。至暮,投李昭德不中。突厥破萬榮新城,群賊聞之失色,眾皆潰散。

  韋氏遭則天廢廬陵之後,後父韋玄貞與妻女等並流嶺南,被首領甯氏大族逼奪其女,不伏,遂殺貞夫妻,七娘等並奪去。及孝和即位,皇后當途,廣州都督周仁軌將兵誅寧氏,走入南海。軌追之,殺掠並盡。韋後隔簾拜,以父事之,用為並州長史。後阿韋作逆,軌以黨與誅。琚以諂諛自進,未周年為中書侍郎。其母氏聞之,自洛赴京,戒之曰:「汝徒以諂媚險詖取容,色交自達,朝廷側目,海內切齒。吾嘗恐汝家墳隴無人守之!」琚慚懼,表請侍母。上初大怒,後許之。

  紫微舍人倪若水贓至八百貫,因諸王內宴,姚元崇諷之曰:「倪舍人正直,百司嫉之,欲成事,何不為上言之「諸王入,眾共救之,遂釋,一無所問。主書趙誨受蕃餉一刀子,或直六七百錢,元崇宣敕處死。後有降,崇乃批曰:「別敕處死者,決一百,配流。」大理決趙誨一百不死,夜遣給使縊殺之。唐儉事太宗,甚蒙寵遇,每食非儉至不餐。數年後,特憎之,遣謂之曰:「更不須相見,見即欲殺。」隋文帝重高熲,初甚愛,後不願見,見之則怒。薛師有巧性,常入宮闈。補闕王求禮上表曰:「太宗時,羅黑能彈琵琶,遂閹為給使,以教宮人。今陛下要懷義入內,臣請閹之,庶宮闈不亂。」表寢不出。少府監裴匪舒,奏賣苑中官馬糞,歲得錢二十萬貫。劉仁軌曰:「恐後代稱唐家賣馬糞。」遂寢。尚書左丞張庶廉子利涉為懷州參軍,刺史鄧惲曰:「名父出如此物。」

  張易之、昌宗目不識字,手不解書,謝表及和禦制皆諂附者為之。所進《三教珠英》,乃崔融、張說輩之作,而易之竊名為首。逆韋詩什並上官昭容所制。昭容,上官儀孫女,博涉經史,研精文筆,班婕妤、左嬪無以加。賀蘭敏之為《封東嶽碑》,張昌齡所作也。《劉子》書,咸以為劉勰所撰,乃渤海劉晝所制。晝無位,博學有才,竊取其名,人莫知也。吏部尚書唐儉與太宗棋,爭道。上大怒,出為潭州。蓄怒未泄,謂尉遲敬德曰:「唐儉輕我,我欲殺之,卿為我證驗有怨言指斥。」敬德「唯唯」。明日對仗雲,敬德頓首曰:「臣實不聞。」頻問,確定不移。上怒,碎玉珽於地,奮衣入。良久索食,引三品以上皆入宴,上曰:「敬德今日利益者各有三:唐儉免枉死,朕免枉殺,敬德免曲從,三利也;朕有怒過之美,儉有再生之幸,敬德有忠直之譽,三益也。「賞敬德一千段,群臣皆稱「萬歲」。魏元忠忤二張,出為端州高要尉。二張誅,入為兵部尚書、中書令、左右僕射,不能複直言。古人有言,「妻子具則孝衰,爵祿厚則忠衰。」三狗俱用,覺魏祚之陵夷;五侯並封,知漢圖之圮缺。

  太歲在午,人馬食土。歲在辰巳,貨妻賣子。歲在申酉,乞漿得酒。

  唐劉仁軌為左僕射,天下號為「解事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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