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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司刑卿杜景佺授並州長史,馳驛赴任。其夜有大星如鬥,落於庭前,至地而沒。佺至並州祈縣界而卒。群官迎祭,回所上食為祭盤。將軍黑齒常之鎮河源軍,城極嚴峻。有三口狼入營,繞官舍,不知從何而至,軍士射殺。黑齒忌之,移之外。奏討三曲黨項,奉敕許,遂差將軍李謹行充替。謹行到軍,旬日病卒。天官侍郎顧琮新得三品,有子婿來謁。時大門造成,琮乘馬至門,鼓鼻踣地不進。鞭之,跳躍而入,從騎亦如之。有頃,門無故自倒,琮不悅,遂病。郎中、員外已下來問疾,琮雲:「未合入三品,為諸公成就至此,自知不起矣。」旬中而薨。張易之初造一大堂,甚壯麗,計用數百萬。紅粉泥壁,文柏帖柱,琉璃沉香為飾。夜有鬼書其壁曰「能得幾時」,令削去,明日複書之。前後六七,易之乃題其下曰「一月即足」,自是不復更書。經半年,易之籍沒,入官。

  崔玄暐初封博陵王,身為益府長史,受封。令所司造輅,初成,有大風吹其蓋傾折,識者以為不祥。無何,弟暈為雲陽令,部人殺之雍州衙內。暐三從以上長流嶺南。斯亦咎征之先見也。 瀛州饒陽人宋善威曾任一縣尉,嘗晝坐,忽然取鞋衫笏走出門,迎接拜伏引入。諸人不見,但聞語聲。威命酒饌樂飲,仍作詩曰:「月落三株樹,日映九重天。良夜歡宴罷,暫別庚申年。」後威果至庚申年卒。

  開元三年,有熊晝日入廣府城內,經都督門前過,軍人逐十余裡,射殺之。後月余,都督李處鑒死。自後長史朱思賢被告反,禁身半年,才出即卒。司馬宋草賓、長史竇崇嘉,相繼而卒。 開元四年,尚書考功院廳前一雙桐樹忽然枯死。旬日,考功員外郎邵某卒。尋而曲先沖為郎中,判邵舊案。月餘,西邊樹又枯死,省中憂之。未幾而先沖又卒。源乾曜為宰相,移政事床。時姚元崇歸休,及假滿來,見床移,忿之。曜懼,下拜。玄宗聞之而停曜。宰相諱移床,移則改動,曜停後元崇亦罷,此其驗也。梁簡文之生,志公謂武帝曰:「此子與冤家同年生。」其年,侯景生於雁門;亂梁,誅蕭氏略盡。魏征為僕射,有二典事之長參,時征方寢,二人窗下平章。

  一人曰:「我等官職總由此老翁。」一人曰:「總由天上。」

  征聞之,遂作一書,遣「由此老翁「人者送至侍郎處,雲「與此人一員好官」。其人不知,出門心痛,憑「由天上「者送書。明日引注,「由老人「者被放,「由天上「者得留。征怪之,問焉,具以實對。乃歎曰:「官職祿料由天者,蓋不虛也。」婁師德為揚州江都尉,馮元常亦為尉,共見張冏藏。藏曰:「二君俱貴,馮位不如婁。馮惟取錢多,即官益進;婁若取一錢,官即落。」後馮為浚儀尉,多肆慘虐,巡察以為強,奏授雲陽尉。又緣取錢事雪,以為清強監察。婁竟不敢取一錢,位至台輔,家極貧匱。馮位至尚書左丞,後得罪,賜自盡。婁至納言卒。王顯與文武皇帝有嚴子陵之舊,每掣衤軍為戲,將帽為歡。

  帝微時,常戲曰:「王顯抵老不作繭。」及帝登極,而顯謁奏曰:「臣今日得作繭耶「帝笑曰:「未可知也。」召其三子,皆授五品,顯獨不及。謂曰:「卿無貴相,朕非為卿惜也。」曰:「朝貴而夕死足矣。」時僕射房玄齡曰:「陛下既有龍潛之舊,何不試與之「帝與之三品,取紫袍、金帶賜之,其夜卒。太宗極康豫,太史令李淳風見上,流淚無言。上問之,對曰:「陛下夕當晏駕。」太宗曰:「人生有命,亦何憂也。」留淳風宿。太宗至夜半,奄然入定,見一人雲:「陛下暫合來,還即去也。」帝問:「君是何人「對曰:「臣是生人判冥事。」太宗入見,冥官問六月四日事,即令還。向見者又迎送引導出。

  淳風即觀玄象,不許哭泣,須臾乃寤。至曙,求昨所見者,令所司與一官,遂注蜀道一丞。上怪問之,選司奏,奉進止與此官。上亦不記,旁人悉聞,方知官皆由天也。

  王無好博戲,善鷹鷂。文武聖皇帝微時,與無礙蒲戲爭彩,有李陽之宿憾焉。帝登極,礙藏匿不出。帝令給使將一鷂子於市賣之,索錢二十千。不知也,酬錢十八貫,給使以聞。帝曰:「必王無也。」遂召至,惶懼請罪。帝笑賞之,令於春明門待諸州麻車三日,並與之。礙坐三日,屬灞橋破,惟得麻三車,更無所有。帝知其薄命,更不復賞。頻請五品,帝曰:「非不與卿,惜卿不勝也。」固請,乃許之,其夜遂卒。○補輯魯般者,肅州敦煌人,莫詳年代,巧侔造化。於涼州造浮圖,作木鳶,每擊楔三下,乘之以歸。無何,其妻有妊,父母詰之,妻具說其故。父後伺得鳶,擊楔十餘下,遂至吳會。吳人以為妖,遂殺之。般又為木鳶乘之,遂獲父屍。怨吳人殺其父,于肅州城南作一木仙人,舉手指東南,吳地大旱三年。蔔曰:「般所為也。」齎物具千數謝之,般為斷一手,其日吳中大雨。國初,土人尚祈禱其木仙。六國時,公輸般亦為木鳶以窺宋城。

  隋未有昝君謨善射,閉目而射,應口而中,雲志其目則中目,志其口則中口。有王靈智學射於謨,以為曲盡其妙,欲射殺謨,獨擅其美。謨執一短刀,箭來輒截之。惟有一矢,謨張口承之,遂齧其鏑。笑曰:「學射三年,未教汝齧鏃法。」《列子》雲:「甘蠅,古之善射者,弟子名飛衛,巧過於師。紀昌又學射于飛衛,以蒸角之弧,朔蓬之竿,射貫虱心。既盡飛衛之術,計天下敵己者一人而已,乃謀殺飛衛。相遇於野,二人交射,矢鋒相觸,墜地而塵不揚。飛衛之矢先窮,紀遺一矢,既發,飛衛以棘刺之端捍之而無差焉。於是二子泣而投弓,請為父子,刻臂以誓,不得告術於人。」《孟子》曰:「逢蒙學射於羿,盡羿之道,惟羿為愈己,於是殺羿。」

  偽周滕州錄事參軍袁思中,平之子,能於刀子鋒杪倒箸揮蠅起,拈其後腳,百不失一。蘇頲為中書舍人,父右僕射瑰卒,頲哀毀過禮。有敕起複,頲表固辭不起。上使黃門侍郎李日知就宅喻旨,終坐無言,乃奏曰:「臣見瘠病羸疫,殆不勝哀。臣不忍言,恐其殞絕。」上惻然,不之逼也。故時人語曰:「蘇瑰有子,李嶠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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