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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6)


  長生皎然

  福州長生山皎然禪師本郡人。入雪峰室密受心印。執侍經十載。因與僧斲樹。雪峰曰:「斲到心且住。」師曰:「斲卻著。」雪峰曰:「古人以心傳心。汝為什麼道斲卻。」師擲下斧子曰:「傳。」雪峰打一拄杖而去。

  僧問雪峰,如何是第一句。雪峰良久。僧退舉似于師。師曰:「此是第二句。」雪峰再令其僧來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蒼天蒼天。」

  雪峰普請般柴,問師曰:「古人道,誰知席帽下,元是昔愁人。人意作麼生。」師側戴笠子曰:「這個是什麼人語。」

  雪峰問師:「持經者能荷擔如來。作麼生是荷擔如來。」師乃捧,雪峰向禪牀上著。

  雪峰普請歸。自將一束藤,路逢一僧。放下藤叉手立。其僧近前拈。雪峰即踏其僧,雪峰歸院。後舉示于師曰:「我今日踏那僧得恁麼快。」師對曰:「和尚卻替那僧入涅盤堂。」法眼住崇壽時。有二僧各說道理請師斷。法眼雲:「汝兩僧一時入涅盤堂。」玄覺雲,什麼處是替那僧入涅盤堂處。崇壽稠雲:「此一轉語卻還老兄。」東禪齊雲:「只如長生意作麼生。」

  師嘗訪一庵主款話。庵主曰:「近有一僧問某甲西來意。遂舉拂子示之,不知還得也無。」師曰:「爭敢道得與不得。」

  有人問庵主:「此事有人保任,如虎頭帶角。有人嫌棄,則不直一文錢。此事為什麼毀譽不同。請試揀出看。」曰:「適來出自偶然,爭揀得出。」師曰:「若恁麼,此後不得為人。」玄覺雲:「一等是恁麼事,為什麼有得有失。上座若無智眼,難辨得失。」

  雪峰問師:「光境俱亡,複是何物。」師曰:「放皎然過,敢有商量。」雪峰曰:「許汝過作麼生商量。」曰:「皎然亦放和尚過。」雪峰深許之。尋受記止于長生山分化焉。

  僧問:「從上宗乘如何舉唱。」師曰:「不可為闍梨荒卻長生山也。」

  問:「古人有言:無明即佛性,煩惱不須除。如何是無明即佛性。」師忿然作色,舉拳呵曰:「今日打這師僧去也。」僧曰:「如何是煩惱不須除。」師以手喀頭曰:「這師僧得恁麼發人業。」

  問:「路逢達道人,不將語默對。未審將什麼對。」師曰:「上紙墨堪作什麼。」閩帥署禪主大師。莫知所終。

  鵝湖智孚

  信州鵝湖智孚禪師福州人也。始依講肆,肄業于長安。因思玄極之理,乃造雪峰師事。數年既領心訣。隨緣而止鵝湖,大張法席。

  僧問:「萬法歸一,一歸何所。」師曰:「非但闍梨一人忙。」問:「虛空講經以何為宗。」師曰:「闍梨不是聽眾,出去。」問:「五逆之子,還受父約也無。」師曰:「雖有自裁,未免傷己。」

  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情知闍梨不奈何。」曰:「為什麼不奈何。」師曰:「未必小兒得見君子。」

  有人報雲:「徑山和尚還化也。」僧問:「徑山還化,向什麼處去。」師曰:「大有靈利底過於闍梨。」

  問:「在先一句請師道。」師曰:「腳跟下探取什麼。」曰:「即今見問。」師曰:「看闍梨變身不得。」

  問:「雪峰拋下拄杖,意作麼生。」師以香匙拋下地。僧曰:「未審此意如何?」師曰:「不是好種出去。」

  問:「如何是鵝湖第一句。」師曰:「道什麼。」曰:「如何即是。」師曰:「妨我打睡。」

  問:「不問不答時如何?」師曰:「問人焉知。」

  問:「迷子未歸家時如何?」師曰:「不在途。」曰:「歸後如何?」師曰:「正迷。」

  問:「如何是源頭事?」師曰:「途中覓什麼。」問:「如何是一句?」師曰:「會麼。」曰:「恁麼莫便是否?」師曰:「蒼天蒼天。」

  鏡清問:「如何是即今底?」師曰:「何更即今。」清曰:「幾就支荷。」師曰:「語逆言順。」

  報恩懷嶽

  漳州報恩院懷岳禪師。泉州人也。少依本州聖壽院受業。罷參雪峰,止龍溪。玄侶奔湊。僧問:「十二時中如何行履。」師曰:「動即死。」曰:「不動時如何?」師曰:「猶是守古塚鬼。」

  問:「如何是學人出身處。」師曰:「有什麼物纏縛闍梨。」曰:「爭奈出身不得何。」師曰:「過在阿誰。」問:「如何是報恩一靈物。」師曰:「吃如許多酒糟作麼。」曰:「還露腳手也無。」師曰:「這裡是什麼處所。」

  僧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萬里一片雲。」曰:「見後如何?」師曰:「廓落地。」

  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昨夜三更失卻火。」

  問:「黑雲鬥暗,誰當雨者。」師曰:「峻處先傾。」問:「宗乘不卻如何舉唱。」師曰:「山不自稱,水無間斷。」

  問:「佛未出世時如何?」師曰:「汝爭得知。」

  問:「撥塵見佛時如何?」師曰:「什麼年中得見來。」

  問:「師子在窟時如何?」師曰:「師子在什麼處。」

  問:「如何是目前佛。」師曰:「快禮拜。」

  師臨遷化,上堂示眾曰:「山僧十二年來舉提宗教。諸人怪我什麼處。若要聽三經五論。此去開元寺咫尺。」言訖告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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