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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4)


  瑞龍慧恭

  天臺瑞龍院慧恭禪師。福州人也,姓羅氏。家世為儒。年十七舉進士。隨計京。師因遊終南山奉日寺。睹祖師遺像,遂求出家。二十二受戒。游方謁德山鑒禪師。鑒問曰:「會麼。」恭曰:「作麼。」鑒曰:「請相見。」恭曰:「識麼。」鑒大笑遂入室焉。暨鑒順世。及閘人之天臺瑞龍院。大開法席。唐天複三年癸亥。十二月二日午時。命眾聲鐘。顧左右曰:「去。」言訖跏趺而化。壽八十四臘六十二。門人建塔。

  泉州瓦棺

  泉州瓦棺和尚。德山問曰:「汝還會麼。」師曰:「不會。」德山曰:「汝成持取個不會好。」師曰:「不會又成持個什麼。」德山曰:「汝大似個鐵橛。」師遂摳衣德山。

  高亭簡

  襄州高亭簡禪師。初隔江見德山。遙合掌雲:「不審。」德山以手中扇子招之。師忽開悟。乃橫趨而去。更不回顧。後於襄州開法嗣德山。

  大寧資國

  洪州大寧感潭資國和尚。白兆問:「家內停喪,請師慰問。」師曰:「苦痛蒼天。」兆曰:「死卻爺,死卻娘。」師打而趁之。師凡遇僧來,亦多以拄杖打趁。

  前潭州石霜山慶諸禪師法嗣古

  南際僧一

  河中南際山僧一禪師。僧問:「幸獲親近,乞師指示。」師曰:「我若指示即屈著汝。」僧曰:「教學人作麼生即是。」師曰:「切忌是。」僧問:「如何是衲僧氣息。」師曰:「還曾熏著汝也無。」問:「類即不問,如何是異。」師曰:「要頭即一任斲將去。」

  問:「如何是法身主。」師曰:「不過來。」又問:「如何是毗盧師。」師曰:「不超越。」師初居末山。後閩帥請開法于長慶禪苑。卒諡本淨大師,塔曰無塵。

  大光居誨

  潭州大光山居誨禪師。京兆人也。姓王氏。初造于石霜之室。圅丈請益經二載。又令主北塔。麻衣草屨殆忘身意。一日石霜將試其所得。垂問曰:「國家每年放舉人及第。朝門還得拜也無。」師曰:「有人不求進。」曰:「憑何。」師曰:「且不為名。」石霜又因疾問曰:「除卻今日,別更有時也無。」師曰:「渠亦不道今日是。」石霜甚然之。如是征詰數四。酬對無爽。盤桓二十餘祀。瀏陽信士胡公。請居大光山,提唱宗致。

  有僧問:「只如達磨是祖否。」師曰:「不是祖。」僧曰:「既不是祖,又來作什麼。」師曰:「為汝不薦祖。」僧曰:「薦後如何?」師曰:「方知不是祖。」

  問:「混沌未分時如何?」師曰:「一代時教阿誰敘。」師又曰:「一代時教只是收拾一代時人。直饒剝徹底,也只是成得個邊事。汝不可便將當卻衲衣下事。所以道四十九年明不盡。四十九年標不起。」凡示學徒,大要如此。唐天複三年癸亥九月三日歸寂。壽六十有七。

  棲賢懷佑

  廬山棲賢懷佑禪師。泉州仙遊人也。受業于九座山陳禪師。尋參學預石霜之室。既承奧旨居於謝山。其道未震。複遷止棲賢。徒侶臻萃。僧問:「如何是五老峰前句。」師曰:「萬古千秋。」僧曰:「恁麼莫成嗣絕也無。」師曰:「躊躇欲與誰。」僧問:「自遠而來,請師激發。」師曰:「他不憑時。」曰:「請師憑時。」師曰:「我亦不換。」問:「如何是法法無差。」師曰:「雪上更加霜。」師後終於廬山。諡玄悟大師,塔曰傳燈。

  九峰道虔

  筠州九峰道虔禪師。福州侯官人也,姓劉氏。遍歷法會,後受石霜印記。化徒於九峰焉。師上堂,有僧問:「無間中人行什麼行。」師曰:「畜生行。」曰:「畜生複行什麼行。」師曰:「無間行。」曰:「此猶是長生路上人。」師曰:「汝須知有不共命者。」曰:「不共什麼命。」師曰:「長生氣不常。」

  師又曰:「諸兄弟還識得命麼。欲知命,流泉是命,湛寂是身。千波競湧是文殊境界。一亙晴空是普賢牀榻。其次借一句子是指月。於中事是話月。從上宗門中事,如節度使信旗。且如諸方先德。未建許多名目指陳已前。諸兄弟約什麼體格商量。到這裡,不假三寸,試話會看。不假耳根,試彩聽看。不假眼,試辨白看。所以道,聲前拋不出,句後不藏形。盡乾坤都來是汝當人個體。向什麼處安眼耳鼻舌。莫但向意根下圖度作解。盡未來際亦未有休歇分。所以古人道。擬將心意學玄宗。狀似西行卻向東。」

  時有僧問:「九重無信,恩赦何來。」師曰:「流光雖遍,閫內不周。」曰:「流光與閫內相去多少。」師曰:「淥水騰波,青山秀色。」問:「人人盡言請益。未審師將何拯濟。」師曰:「汝道巨岳還曾乏寸土也無。」曰:「恁麼即四海參尋,當為何事。」師曰:「演若迷頭心自狂。」曰:「還有不狂者也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狂者。」師曰:「突曉途中眼不開。」

  問:「如何是學人自己。」師曰:「更問阿誰。」曰:「恁麼便承當時如何?」師曰:「須彌還更戴須彌麼。」

  問:「祖祖相傳複傳何法。」師曰:「釋迦慳,迦葉富。」曰:「畢竟傳底事作麼生。」師曰:「同歲老人分夜燈。」問:「諸佛非我道。如何是我道。」師曰:「我道非諸佛。」曰:「既非諸佛,為什麼卻立我道。」師曰:「適來暫喚來,如今卻遣出。」曰:「為什麼卻遣出。」師曰:「若不遣出,眼裡塵生。」

  問:「一切處覓不得,豈不是聖。」師曰:「是什麼聖。」曰:「牛頭未見四祖時豈不是聖。」師曰:「是聖境未忘。」曰:「二聖相去幾何。」師曰:「塵中雖有隱形術。爭奈全身入帝鄉。」

  問:「承古有言真心妄心是如何?」師曰:「是立真顯妄。」曰:「如何是真心。」師曰:「不雜食。」曰:「如何是妄心。」師曰:「攀緣起倒是。」曰:「離此二途,如何是學人本體。」師曰:「本體不離。」曰:「為什麼不離。」師曰:「不敬功德天,誰嫌黑暗女。」

  問:「承古有言盡乾坤都來是個眼。如何是乾坤眼。」師曰:「乾坤在裡許。」曰:「乾坤眼何在。」師曰:「正是乾坤眼。」曰:「還照矚也無。」師曰:「不借三光勢。」曰:「既不借三光勢。憑何喚作乾坤眼。」師曰:「若不如是。髑髏前見鬼人無數。」

  問:「一筆丹青為什麼邈不得。」師曰:「僧繇卻許志公。」曰:「未審僧繇得什麼人證旨。卻許志公。」師曰:「烏龜稽首須彌柱。」

  問:「動容沈古路,身沒乃方知。此意如何?」師曰:「偷佛錢買佛香。」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會即燒香供養本爺娘。」師後住泐潭而終。諡大覺禪師,塔曰圓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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