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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6)


  鄧州丹霞山天然禪師法嗣知

  翠微無學

  京兆終南山翠微無學禪師。初問丹霞,如何是諸佛師。丹霞咄曰:「幸自可憐生。須要執巾帚作麼。」師退三步。丹霞曰:「錯。師卻進前。」丹霞曰:「錯錯。」師翹一足旋身一轉而出。丹霞曰:「得即得,辜他諸佛。」師由是領旨。住翠微。

  投子問:「未審二祖初見達磨。當何所得。」師曰:「汝今見吾複何所得。」

  一日師在法堂內行。投子進前接禮而問曰:「西來密旨和尚如何示人。」師駐步少時。又曰:「乞師垂示。」師曰:「更要第二杓惡水作麼。」投子禮謝而退。師曰:「莫挅卻。」投子曰:「時至根苗自生。」

  師因供養羅漢。有僧問曰:「丹霞燒木佛。和尚為什麼供養羅漢。」師曰:「燒也不燒著。供養亦一任供養。」又問:「供養羅漢,羅漢還來也無。」師曰:「汝每日還吃麼。」僧無語。師曰:「少有靈利底。」

  丹霞義安

  丹霞山義安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如何是上座。」曰:「恁麼即無異去也。」師曰:「向汝道。」

  吉州性空

  吉州性空禪師。有一僧來參。師乃展手示之。僧近前卻退。師曰:「父母俱喪,略不慘顏。」僧呵呵大笑。師曰:「少間與闍梨舉哀。」其僧打筋斗而出。師曰:「蒼天蒼天。」

  本童和尚

  本童和尚。因門僧寫師真呈師。師曰:「此若是我,更呈阿誰。」僧曰:「豈可分外。」師曰:「若不分外,汝卻收取這個。」僧便擬收。師打雲:「正是分外強為。」僧曰:「若恁麼即須呈于師。」師曰:「收取收取。」

  米倉和尚

  米倉和尚。有僧新到參。繞師三匝敲禪牀曰:「不見主人翁,終不下參眾。」師曰:「什麼處情識去來。」僧曰:「果然不在。」師打一拄杖。僧曰:「幾落情識,呵呵。」師曰:「村草步頭,逢著一個。有什麼話處。」僧曰:「且參眾去。」

  前藥山惟儼禪師法嗣古

  道吾圓智

  潭州道吾山圓智禪師。豫章海昏人也。姓張氏。幼依盤和尚受教登戒。預藥山法會,密契心印。一日藥山問:「子去何處來。」曰:「遊山來。」藥山曰:「不離此室速道將來。」曰:「山上烏兒白似雪。澗底遊魚忙不徹。」

  師與雲岩侍立次,藥山曰:「智不到處切忌道著。道著即頭角生。智頭陀怎麼生。」師便出去。雲岩問藥山曰:「智師兄為什麼不只對和尚。」藥山曰:「我今日背痛。是他卻會,汝去問取。」雲岩即來問,師曰:「師兄適來為什麼不只對和尚。」師曰:「汝卻去問取和尚。」僧問雲居:「切忌道著,意怎麼生。」雲居雲:「此語最毒。」僧雲:「如何是最毒底語。」雲居雲:「一棒打殺龍蛇。」

  雲岩臨遷化時。遣人送辭書到。師展書覽之曰:「雲岩不知有悔,當時不向伊道。然雖如是,要且不違藥山之子。」玄覺雲:「古人恁麼道,還有也未。」又雲:「雲岩當時不會。且道什麼處是伊不會處。」

  藥山上堂雲:「我有一句子,未曾說向人。」師出雲:「相隨來也。」僧問藥山:「一句子如何說。」藥山曰:「非言說。」師曰:「早言說了也。」

  師臥次,椑樹雲:「作甚麼。」師雲:「蓋覆。」椑雲:「臥是坐是。」師雲:「不在兩頭。」椑雲:「爭奈蓋覆。」師雲:「莫亂道。」

  師見椑樹坐次。師雲:「作甚麼。」椑雲:「和南。」師雲:「隔闊來多少時。」椑雲:「恰是。」乃拂袖出。

  師提笠子出。雲岩雲:「作甚麼。」師雲:「有處。」岩雲:「風雨來怎麼生。」師雲:「蓋覆著。」岩雲:「他還受蓋覆麼。」師雲:「雖然如此。且無遺漏。」

  因溈山問雲岩:「菩提以何為坐。」雲岩曰:「以無為為坐。」雲岩卻問溈山。溈山曰:「以諸法空為坐。」溈山又問師:「怎麼生。」師曰:「坐也聽伊坐,臥也聽伊臥。有一人不坐不臥。速道速道。」

  溈山問師:「什麼處去來。」師曰:「看病來。」曰:「有幾人病。」師曰:「有病底,有不病底。」曰:「不病底莫是智頭陀否。」師曰:「病與不病總不幹他事。急道急道。」

  僧問:「萬里無雲未是本來天。如何是本來天。」師曰:「今日好曬麥。」

  問:「無神通菩薩為什麼足跡難尋。」師曰:「同道方知。」曰:「和尚知否。」師曰:「不知。」曰:「為什麼不知。」師曰:「汝不識我語。」

  雲岩問:「師兄家風作麼生。」師曰:「教汝指點著堪作什麼。」曰:「無這個來多少時也。」師曰:「牙根猶帶生澀在。」又問:「如何是今時著力處。」師曰:「千人喚,不回頭,方有少分。」曰:「忽然火起時如何?」師曰:「能燒大地。」

  師問僧:「除卻星及焰。阿那個是火。」僧曰:「不是火。」別一僧卻問師:「還見火否。」師曰:「見。」曰:「見從何處起。」師曰:「除卻行住坐臥,更請一問。」

  南泉示眾雲:「法身具四大否。有人道得與他一腰褌。」師雲:「性地非空,空非性地。此是地大。四大亦然。」南泉不違前言:「乃與師褌。」

  師見雲岩不安,乃謂曰:「離此殼漏子,向甚麼處相見。」岩雲:「不生不滅處相見。」師曰:「何不道非不生不滅處。亦不求相見。」

  師見雲岩補草鞋雲:「作甚麼。」岩雲:「將敗壞補敗壞。」師雲:「何不道即敗壞非敗壞。」

  師聞僧念維摩經雲:「八千菩薩五百聲聞。皆欲隨從文殊師利。」師雲:「甚麼處去。」其僧無對。師便打。後僧問禾山。禾山代雲:「給侍者方諧。」

  師下山到五峰。五峰問:「還識藥山老宿否。」師曰:「不識。」五峰曰:「為甚麼不識。」師曰:「不識不識。」

  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下禪牀作女人拜。曰:「謝子遠來,都無祗待。」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東土不曾逢。」問:「設先師齋。未審先師還來也無。」師曰:「汝諸人設齋作麼生。」

  問:「頭上寶蓋生不得道我是如何?」師曰:「聽他。」曰:「和尚如何?」師曰:「我無這個。」

  石霜問師:「百年後有人。問極則事作麼生向他道。」師喚沙彌。沙彌應諾。師曰:「添卻淨瓶水著。」師良久卻問石霜:「適來問什麼。」石霜再舉。師便起去。石霜異日又問:「和尚一片骨敲著似銅鳴。向什麼處去也。」師喚侍者。侍者應諾。師曰:「驢年去。」

  師唐大和九年乙卯九月。示疾有苦。僧眾慰問體候。師曰:「有受非償,子知之乎。」眾皆愀然。十一日將行,謂眾曰:「吾當西邁,理無東移。」言訖告寂。壽六十有七。闍維得靈骨數片。建塔于石霜山之陽。敕諡修一大師,塔曰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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