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池北偶談 | 上頁 下頁 |
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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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蓉 米侍講(漢雯)言,前令建昌縣,有縣署水夫文三郎者,頗文雅,不類俗人。米謝事居南昌,三郎亦隨侍。一日,見家僮輩兩素扇,一畫梅,一畫蘭竹,又書唐人絕句二首。問之,即文三郎妻徐蓉所作,年才二十三。 ◎化鶴 南昌府驛路旁有精舍,去江不遠,溪水回繞,修竹萬個,風景清幽。康熙初,忽有偉丈夫僕被來宿,貌甚雄奇,居止旬日,語操西音,自言愛此地風土,欲為僧。寺僧難之。曰:「吾橐中有百金裝,盡以相付,但仰饘粥於此足矣。」乃從之。遂落髮。每日粥飯外,即面壁不語,或竟夕不臥,亦不誦經參禪,如是六七年。初不解衣,或竊視,兩臂皆有銅圈束之,莫測也。一日,與儕輩晚立江上,有數人泊舟登岸,望見之大驚。趨前揖,則揮手止之,耳語移時,別去。戊申歲,忽沐浴禮佛,遍別寺僧雲:「明日當涅盤。」眾皆不信。至期,登臺敷坐,少頃,火自鼻中出,煙焰滿空,有白鶴自頂中飛出,旋繞空際,久之始沒。大眾皆見。周伯衡(體現)時為南昌憲副,述其事,作《化鶴記》。 ◎湯氏傭 宋中丞牧仲(犖)言,睢州湯氏,有傭工人某者,夫婦傭其家數年,每聞主人與客談詩文,輒竊聽。一旦扃門去,留書千言,文詞博奧,自敘悲憤,援據古今,多出意表。竟不知誰何也? ◎裴還卿 順治中,蒲州秀才裴還卿,讀書芮城,與任公子者為友。任豪貴,武斷鄉曲,一旦,為人擊其首死。既數歲矣,裴再館芮城,一日晝寢,夢任至,款洽如平生,但雲:「有一事在城隍處,非兄不能為我直之。」不得已,隨之行,倏至一公廨,儀衛森肅,庭上一官人冠冕坐,睇視之,即故友蒲阪王秀才也。裴直前,語以任生云云。王作色而起,轉入廳事後。裴隨入,王以門扉拒之不得,乃詰曰:「公堂何地,而兄顧私語相屬耶?然兄,故人也,當不辱命」。語稍洽。裴因問順治紀年有幾?王疾語曰:「十八。」亟揮出,令人送歸。既覺,秘不敢示人。後順治十八年辛醜,世祖升遐,裴始語人雲。 ◎黃大王 黃大王者,河南某縣人,生為河神,有妻子,每瞑目久之,醒輒雲:「適至某地踢幾船。」好事者以其時地訪之,果有覆舟者,皆不爽。李自成灌大樑,使人劫之往,初決河水,輒他泛溢,不入汴城。自成怒,欲殺之,水乃大入。始,賊未攻汴,一日,黃對客慘沮不樂,問之,曰:「賊將借吾水灌汴京,奈何?」未幾,自成使果至。黃至順治中尚在。 ◎鄭端清世子 鄭端清世于讓國,自稱道人,造精舍懷慶郭外居之。每出,坐竹兜,四人舁之。精邵康節之學。宮中有一櫃,手自緘鐍,每歲輒益一封,遺令遇急乃開。及其孫壽平王,值河北流寇之亂,發櫃,得破布衫五,一闊大,四稍窄小。王軀幹甚偉,其弟四人則短小也,遂衣而逃。某年,亂定歸,王府一舊人忽遇端清于山中雲:「傳語諸孫當速去,故里不可居也。」壽平兄弟以為妄,不聽,未幾及難。 ◎平陽僧 平陽府南高河橋僧,甚願樸,造橋工成,遂結庵橋側,與一郡王交好。一日,王坐廳事,見僧從外來,問之不顧,徑入宮去。未幾,報後宮得世子,王心知其僧也。後襲郡王,壽九十乃終。 ◎江河之異 己未秋,江南江鳴,水立如山,久之乃複其故。又順天府東安縣河水暴漲,居人見水中有物如蛟龍,而目赤色,後有白馬隨之,目亦赤,隨漲徐去。 ◎鄱陽湖異 南安守孔興訓,曲阜聖裔。一日渡鄱陽湖,見有物約長十余裡許,身有兩翼,自空中飛入湖,黑質黃文,掉尾波上。行數裡,猶彷佛于水中見之。時風日晴霽,舟亦無恙。竟不知其何怪也。 ◎夢道士 臨清胡給事某夫人,嘗夢道士三人跪伏求救,以告給事,給事未之信。詰旦入署,道遇市儈驅牛三頭,見給事輿過,三牛跪於前,若乞哀者。問之,則將入屠肆矣,捐白金九兩贖之,置放生池上。是夕,夫人複夢三道士來謝。京師一婦人死,見夢其女甥曰:「吾今為羊,生某處,汝贖我。」如言贖之,置池上。後夕,又見夢曰:「感贖吾命,更勞誦經超度,我當往生。」翌日,延僧于池上誦經咒,羊亦隨僧徒拜佛,佛事畢而羊死矣。 ◎帛白 帛、白姓同。按帛道猷,西天竺人,居剡之沃洲。然《白氏長慶集·沃洲山禪院記》但作白。其詞曰:「昔道猷肇開茲山,寂然嗣興茲山(僧寂然亦白氏)。樂天又垂文茲山,異哉!沃洲山與白氏,其世有緣乎?」(《水經注》:瀍水西有真人帛仲理墓,仲理名護,巴郡人。) ◎石鏡 湖南祁陽縣浯溪有鏡石,高尺五寸,闊二尺五寸,石色黝黑如漆,光可以鑒:隔江竹木田塍,歷歷皆見。曾有人竊去,即昏昧無所睹,還之如初。喬侍讀石林(萊)言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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