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六六 > 女不強大天不容 | 上頁 下頁
一二一


  我們都太忙了,忙到在一起,慰藉的只是彼此的靈魂,而我們的生活,顛沛流離。我和你,都很享受靈魂碰撞的瞬間,你懂我,我懂你,我們彼此提攜著前進。但是,像我們這樣的兩個人,為什麼一定要在一起生活呢?當生活的細瑣走進感情的時候,我們人到中年了,還要在習慣上彼此妥協適應。

  我們已經把所有的耐心,給了責任。

  我這兩天,有心病。我不能陪萌萌做作業,我把生病的你交給方成護理,我不知道怎樣去愛西西,我也不敢想像,在我紛亂的生活裡,還要摻雜進我爹我媽你爹你媽和奶奶。

  我每天都活在對愛的歉疚裡。我把時間給了責任,給了我穿越大海的雄心,卻不能把貼身的照顧給我愛的親人們。

  飛得再高的鷹,都要有歇息的巢穴,你和我,最合適的相會地點,就是在空中刹那的遙望,彼此會意。

  請你接受,我們做回朋友。請你接受,我在靈魂上愛你。

  雨晴

  高飛看完信,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舒出去。

  他拿起手機,微信上回雨晴:「我接受你一切的決定。只因我習慣了遠遠地愛你。」

  鄭雨晴回到江州第一件事,是去找吳玲。

  吳玲猶豫地請鄭雨晴進了門,讓茶、切水果,又拿了靠墊塞在鄭雨晴的腰後,讓她在沙發上坐得更舒適一些。她很安靜,默默地做事,並不多話,根本不問鄭雨晴來的目的。

  鄭雨晴笑了:「你都不問我來幹什麼?」

  「我不問,你也會說的。你總不會來是為了看我。」

  鄭雨晴說:「我覺得,你和高飛正配。」

  吳玲詫異地看著雨晴。

  鄭雨晴這樣說,是有根據的,因為她一走進這個屋子,感覺自己被高飛附身。高飛在公司累了一天,說了一天的話,回到家裡,接受吳玲安靜的照顧。鄭雨晴由衷誇讚吳玲:「真好。」

  吳玲淡淡地說:「好什麼呀!」又沒話了。

  「你是不是一直話很少?」

  吳玲一笑:「所以我幫不了他什麼。我不擅交際,有時候他需要出去應酬的時候,該我說話了,我就緊張。我們家的話,被他一人說完了。」

  鄭雨晴好奇地問:「你沒打算再找?」

  「你知道人們離婚的原因是什麼嗎?」

  鄭雨晴搖頭。

  吳玲:「結婚。我好不容易擺脫婚姻了,不想再找一個男人來煩我,還得讓我伺候。」

  鄭雨晴一下就接不下去茬了。半晌,她才惴惴地說明自己的來意,她想勸吳玲回到高飛身邊。因為原生夫妻對孩子對家,都是最好最合適的。

  吳玲一愣,忽然笑了。先是輕輕笑,然後捂住臉,倒在沙發上大笑。

  吳玲說:「你不如我。我和他在一起,12年,才忍不住分手。你倆好了才幾個月啊,你就想丟這個燙山芋。」

  鄭雨晴也笑了:「我不是丟燙山芋啊!我覺得高飛真的挺好。」

  「他好,你幹嗎不跟他,卻要把他塞回給我?」

  「因為,我不如你好。」

  吳玲肯定地答:「那當然。」

  鄭雨晴:「嗨嗨嗨,謙虛點。」

  「你知道,我和他離婚,是我提出來的嗎?」

  鄭雨晴反問吳玲:「你知道高西西是他爸爸的孩子嗎?你冤枉他了,西西不是他的孩子。」

  吳玲淡然答:「我知道。」

  鄭雨晴又被顛覆三觀了。

  「夫妻生活那麼久了,他外頭有沒有人,我都看不出,那我不是白當老婆了?他抱高西西回來那天晚上,為難的樣子,和生分的樣子,我大概就猜到了。」

  「你都知道他那麼可憐了,你還忍心跟他離婚?」

  吳玲反問:「你也知道他那麼可憐了,你幹嗎跟他分手?」

  鄭雨晴有些不好意思:「我太忙了,要擔待的人和事太多,照顧不過來這些。」

  吳玲:「我也是。我從認識高飛起,就把一個東西藏起來了。這個東西,叫自我。他需要我給他團隊燒飯的時候,我就去燒;他需要我去照顧他客戶的時候,我就去照顧;他需要我當一個媽的時候,我就當;他需要我代替他孝敬的時候,我就孝敬。我時間表裡只有一個安排,就是高飛的需要。我以前給自己設定的底線是20年,等高興一上大學,我就過我自己的人生。那時候,家裡老人估計也走差不多了。結果,又來一個西西。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我想做我自己。」

  鄭雨晴方明白過來,原來,每個女人心裡,都藏了一隻海鷗。

  吳玲說:「我現在,過的是我夢想的生活。家按我喜歡的裝修,時間,兒子之外的我自己支配。我既享受了高飛賺的錢,還不必看他臉色,顧忌他的情緒,那麼爽的日子,你給我一個回去的理由?」

  鄭雨晴無功而返。

  鄭雨晴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右右在臥室裡,沉靜地看一本書。雨晴憐惜地摸著她的頭問:「你還沒有跨出這道門的勇氣嗎?」

  右右抬眼看看雨晴問:「你還沒有跨出那道門的勇氣嗎?」

  鄭雨晴愣著了,不知怎麼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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