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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太太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好自為之,一定要步步謹慎,千萬不能有半點兒錯處讓人抓了去。我忙笑著點頭,心裡卻想著,看來我的那些個豐功偉績並沒有傳到她的耳裡,如果不是她消息太不靈通,那就是有心人不想讓她知道了……看著太太戀戀不捨的,我忙著安慰她,以後見的日子是盡有的,眼下大可不必這麼傷感云云。太太流著淚去了,只是臨走一句話又讓我皺了眉頭:「你阿瑪也很擔心你,說明個兒給你來信細說。」我強笑著點點頭,看著李海兒引著她去了。

  「嘩啦啦……」手中的信紙被風吹得嘩嘩作響。我低頭看看,這就是那老爺寫給我的信,信裡字字關心,只可惜,關心的不是我,而是其它與我自身無關的一切,就是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吧!我撇撇嘴,四月了,廊子上的風也溫柔起來,春天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到了。我有時在想,如果我不是從未來來的,如果我真的是那老爺的女兒,恐怕也會被他一封封的家書晃暈了眼。可惜,我現在瞅著眼前的白紙黑字,怎麼看怎麼覺得跟間諜速成班的培訓材料似的。

  十三爺都做些什麼呀?是不是跟四爺怎麼怎麼樣呀?信上說得很隱晦,可這意思我還是看得明明白白,也不知道是我太聰明還是這老爺太糊塗。轉回頭來好好想一想,又覺得不對。第一,不論是我那個疑似八爺党的阿瑪,還是那個確定是八爺党的弟弟,都不是會幹這種與人口柄傻事兒的人,那這種信件到底是探我的底還是別的意思,我倒還猜不出來;二來,我若真的傻乎乎地告訴了他們,他們自會順水推舟,多知道些四爺和十三他們的私事兒。反之我要是告訴了十三他們這回子事兒,說不定他們還會讓我傳些假消息給胤祥也未可知。

  「呼……」呼口氣出來,我用力揉了揉腦門,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兒,已經複雜得有些超過我的承受能力了,可偏又躲不開,十三自不用說,就是四爺,我也不能讓他傷了半點兒的。眼下三十六計是半點兒用也沒有,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所以我的家書也是流水帳,與我小時候的寒假日記有一拼,順帶誇了一下自己,言明我可是三從四德的傳統婦女,在家從父,出嫁俺可就要從夫了。說得也很隱晦,但我想他們是看得明白的。果然,效果還好,自打這以後,書信少了不少,終於清靜了起來,可沒過多久,眼前這封就又來了,低頭再看看,老爺說想讓我在大婚前回家小住,知道我是要在宮裡成婚的,可這也就算是全了娘家的禮兒了。

  「回家呀?小薇。」我一激靈,抬起頭看,冬蓮從廊子下面走了上來,「又在這兒看信,過不久不就見了。」我一愣,看著近前來的冬蓮,「你說什麼?什麼過不久……」冬蓮笑著坐在了我旁邊,「剛才聽主子說的,好像是你阿瑪奏了本想讓你在婚前回家小住。皇上又是以孝治天下,所以一定會應允的,那可不就是快見著了嗎?」說完又向我手裡的信揚了揚下巴,「家裡都告訴你了吧。」我一笑:「是啊。不是還沒准信兒呢。到時候再說吧。」冬蓮用肩膀碰了碰我,壞笑著說:「聽主子意思,過了十月節就給你辦,高興吧?」我轉頭瞥了她一眼,認真地點點頭:「嗯!高興著呢!都睡不著覺了!!」我用手指拉了拉下眼瞼,做了個鬼臉兒:「看!黑眼圈兒都有了。」

  「撲哧」,冬蓮笑了出來,「你還真是沒羞沒臊呢,越來越出息了。」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哼!我倒是想臉皮薄呢!自打你和冬梅知道這信兒,天天拿我尋開心,臉皮都被你們涮老了。」

  「呵呵!你呀!」冬蓮笑著站了起來,拉著我往下走。「你要真的成了親,我們再見就難了,唉!」走著走著,冬蓮突然有些傷感地說。我一愣,轉頭看她,眼圈竟有些紅了,想想入宮這兩年彼此相處和諧,我的心也是一酸,清清有些發澀的嗓子:「咳!你想得也太遠了吧?這還早著呢!再說,你也要放出去的,到時候……「我壓低了嗓子,「我還得吃你和你那佟侍衛的喜酒呢!」

  「哎呀!討厭,你這丫頭……」冬蓮的臉大紅,伸手就要過來擰我,我早就拔腿兒向前跑。「你給我站住!」冬蓮氣得在後面追,笑語間,繞過了假山就到德妃正房前的影壁了,我一展眼間,發現門口站了不少人,好像是……我忙放輕了腳步。

  「看什麼呢?」身後剛追過來的冬蓮伸頭瞧了瞧,「咳!我以為怎麼了呢。」我回頭看她:「那是誰呀?」冬蓮拿手絹兒一邊擦汗一邊小聲兒說:「貴主兒來了,好像是來說關於皇上南巡的事兒。這回主子可能又得跟出去了,咱們也能出去走走了。」

  「咱們回房吧!一時半會兒的,說不完的。今天又不是咱們當值伺候,有事兒自會去叫咱們的。」冬蓮突然一頓,上下打量我,「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我一怔,勉強笑了下:「沒事兒,可能剛才跑急了。走吧。」我轉身先行,耳邊傳來冬蓮的笑語聲兒,我只是笑著應和,卻一句也沒聽進耳裡。唉!終究還是要開始了……

  「小薇?」

  「哎?」背後傳來了玉哥兒的聲音,我下意識地回答了一聲兒。沒等我回頭。「給!」玉哥兒走上前來塞了個東西在我手中。我低頭去看,是個荷包。「這是什麼?」我抬頭看向玉哥兒,她笑嘻嘻地回答:「荷包呀!」我笑瞥了她一眼,這丫頭,「你學誰不好,偏去學冬蓮那……」話未說完,門簾子一掀,冬蓮進了來,臉上似笑非笑的:「學我什麼呀?嗯?」

  「呵呵!」玉哥兒在一旁偷笑,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我是沒有背後說人壞話的本事了。」冬蓮去窗邊的銅盆裡洗了洗手,一邊接過玉哥兒遞給她的毛巾擦手,一邊笑說:「今兒你才知道,好心好意給你帶東西過來,還被你嚼,這回明白了吧。」我呵呵一笑,隨手遞了護手的香脂給她:「大姐,我錯了。」冬蓮滿意地點點頭,我往旁邊挪了挪,讓她坐下:「下次我一定看清楚你在不在附近,然後再說你壞話。」

  「哈哈……」玉哥兒大笑了出來,冬蓮強忍著笑過來擰我,正鬧騰著,冬梅也進了屋來,見我們鬧成一團,笑說:「死丫頭們,知道主子睡下了,你們就反了天了。」玉哥兒湊過去告訴她原委,冬梅「撲哧」一笑,對冬蓮說:「你要能說得過她,天也下紅雨了。」我對她瞪了瞪眼:「什麼意思?說得我好像話癆似的。」

  「哈哈!」她們就笑,我假裝生氣地撇她們兩眼,就站起身來想去倒茶。「哎喲!笑得肚子疼,都別鬧了,喂!」冬梅轉過頭來看我。「嗯?」我倒著茶順口答應了一聲兒。

  「那是四爺賞的,好東西呢!」

  「啊喲!好痛!!」熱水一下子澆在了我手上,杯子「哐」的一聲兒掉在了桌面上,熱水撒了一地,我強忍著痛把茶壺放在了桌上。冬蓮她們忙走了上來,「天呀!都燙紅了。玉哥兒,快去,把那個白玉散拿來。冬蓮,你去弄點涼水來,給她冷敷。」冬蓮她們忙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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