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上官雲珠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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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張董事長的「雙線釣鉤」,一頭雖被上官雲珠摔斷了,另一頭卻重又鉤住了童氏太太這尾「美人魚」。他雖未能「雙鉤釣雙魚」,卻也「釣」住了一「尾」,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因為,他亦僅需從二者揀其一。 張董事長之所以如此器重上官雲珠,多半是源出童姨太太對其的「嬌難」,他要鎮住這位走妾,要給她嘗點「酸辣湯」以致使其屈倒於自己膝下。在見到上官雲珠這位千嬌百媚、暗香疏影的妙齡少婦後,出於他愛色的本性,便見「獵」心動,欲以地位、金錢等手段「獵取」這位風韻蘊涵的「荊權布裙」。他原以為世間女人大凡都是貪圖榮華富貴的「拜金主義」者,沒料到上官雲珠竟然「破」了他的「花柳網陣」。眼下,既然「獵物」已從身旁掙賣,「捕捉」卻已不能,他只有一招,「開槍射擊」! 在報紙上喧嘩了三十三天的「銀海新星」,它的謎底終於在第三十四天開始揭開了。上海報界又以令人膛目的標題和顯著的地位,複手為雨地對上官雲珠進行污蔑和攻擊: 銀海新星貨假值低 韋女士繡花枕頭一包草! 新星未上鏡幕洋相出足 國語夾生不熟演技蹩裡蹩腳! 聰明臉蛋笨肚腸 鄉下姑娘顯真相…… 天啊!這等由褒而貶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向,把三十三天捧上「玄天迷游」的上官雲珠,一下扔進十八層「地獄」! 「捧上天」,曾使上官雲珠百思不解其奧秘所在,因為,她作夢也未曾想到過自己這個鄉下女子要「走入銀幕」,然而,她卻因在攝影機前試了幾個鏡頭,便一躍為「銀海新星」,她這個絕不會引人注目的名字,也一下紅遍了整個上海灘!在這三十三天的迷漾漾的日子裡,在與這個上海大影霸的被動交往中,憑她敏銳的感覺,隱隱察覺出這個大老闆在打她的「主意」,她感到討厭,害怕。但在多次無奈應付的約會中,她保持了一個正派女性的素質,保持了對丈夫的忠貞態度,以致於在屢次不識「時務」的景況下,都使這個老色蟲難堪、不滿,當這個大流氓欲想佔有她的肉體而未能得逞後,他狠毒地來了這一手! 上官雲珠並未給這莫名其妙的「銀海新星」所陶醉,所蠱惑。但是,當她的名字被如此蒙受大辱後,她卻痛心疾首,一連幾天茶飯不思,神思恍愧。她那純真、善良、厚道的鄉間少婦的素質受到了猛烈的衝擊,使她腦海中原有的簡單的思維結構嚴謹起來,複雜起來。她開始知道,所有生活在蒼天之下的人,並不是都類似象她、象她丈夫,象她父親、母親、大姐、大哥那樣赤心待人;她從陳老闆以及這個張董事長身上體察出財勢者的奸詐、兇狠;也從什麼「新星」升、落的慘局中看到了社會的奇妙、複雜,也省情到自己生活道路並非是天真想像中的平坦,相反是那麼曲曲彎彎、高低不平。且包藏著欺騙、作弄,乃至殺機! 她捧著這刺骨寒心的報紙沉思、輕泣,真想把它撕成球片,卻又沒那樣作,而是把這些畢露險惡用心的文章剪裁下來,放入口袋之中。 她,茶飯不思,不是呆呆地坐著,便是蒙著頭睡覺,或是對著鏡子暗暗流淚。這一切,都一一映入張大炎的眼簾之中。 張大炎,作為上官雲珠的丈夫,在自己妻子被人愚弄後遭到如此結局,他是義憤填膺的。他想撰文揭露這種騙局,但他自量其力,知道這是枉費心機的事。一方面,他有恨;另一方面,他卻也產生一種安慰,甚至在無形中有一種「勝利」之感。想當初,妻子不聽從他的勸導,任著性子去做他所厭惡的事,結果驗證了他預料的正確,從此受辱的妻子定能唯命是從地呆在家裡,侍候丈夫、孩子,自有道不盡的樂趣。 韋大姐聞信氣呼呼地趕來了,她一進門便大罵報界瞎了狗眼寫出那種喪盡天良的文章。她一見張大炎便鼓動他寫篇文章揭露張董事長的醜惡行徑,為上官雲珠出口冤氣。 「大姐,此事恐怕……」張大炎似乎對此並無興趣。 「恐怕什麼?怕他那個大流氓也把惡水往你身上倒?!」 「這個我倒並不害怕。」 「那你怕個啥呢?」 張大炎本想說此事沒必要去動干戈,因為胳膊總是扭不過大腿的。但他此刻考慮的不是為自己妻子「出冤氣」的事,而該是為她「消冤氣」。所以轉了話題,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大姐,眼下亞弟正悶氣滿腹,為她消氣是主要的。」 「消氣,怎麼個消法?」韋大姐有些不解其意。 「我想……在這上海灘上發生這種事,並沒有什麼奇怪。何必去深究,因為,越深究,麻煩越多!」 「哼!難道就這麼罷休不成?」韋大姐聽出妹夫想平息事態,有些吃驚,「大炎,不深究其事,亞弟白受這冤氣難道爛在肚子裡麼?」 「我看也只能如此。眼前,倒是要多想想這個家日後怎麼辦?我想大姐也是明理之人,我作為亞弟的丈夫,總希望和她能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不願使家庭風波橫生……」 「這……」韋大姐聽出張大炎活中之音,既然你作丈夫的是如此態度,自己作為大姐又能強加什麼意見呢,「大炎,你想如何了結此事?」 「這就不用大姐多操心了。」 「好吧……」韋大姐看出對方的態度,心裡十分不悅,「如此說來,我是多管閒事了?」 「並非此意。」張大炎心裡明白,這位火氣足、性格急的大姐,如若多參預此等家事,只會帶來更多麻煩,所以並不期待她在這個問題上再來加油點火。於是,他便扯開話題,說:「大姐,最近學校公務忙麼?」 「……還可以。」 「你們那兒的美術教員是姓方吧……」 「嗯。」韋大姐自知沒趣,站起身來,走進內房,對蒙頭睡在床上的上官雲珠安慰了幾聲,正想轉身告辭,上官雲珠卻突然用手掀開被子,對著韋大姐輕泣起來。 「亞弟,別難過……」韋大姐想說些安慰活,見張大炎也進了內房。心想此刻不是姐妹講知心話的時候,便歎了口氣,告辭走了。 「大炎,你就這樣讓大姐走啦?」上官雲珠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想下床去把韋大姐叫回來,卻被張大炎擋住了;「算了,我們家裡的事,還是由我和你來商量解決。」 「這幾天來,我苦悶,我著急,我哭泣,你卻悶聲不語,照舊上你的班,畫你的圖……」上官雲珠說到這裡,眼眶裡又湧出了眼淚,「難道你一點也不知道妻子的苦楚?」說著又抽泣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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