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上官雲珠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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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炎被馮四姐趕下河去,先是一身冷汗,下水後,他定了定神,游到小上官身邊,問:「還要我教麼?」 「嗯。」她點了點頭。 張大炎伸出右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她領遊到河心。 韋家小老五下涇河游泳的消息,象響雷一般震動了全長涇鎮,趕來看新鮮的人,一批又一批,把涇水橋、涇水岸圍了座人牆。他們見「女王」馮四姐在督游,誰都不敢桶這個「馬蜂窩」,所以有話不敢大聲講,只是竊竊私語著。 馮四姐見女子下水游泳已獲大勝,便操起打雷大嗓門,對著看新鮮的人群說道:「有什麼好看的!人家大姑娘洗冷水澡,誰好意思看就站著;要不,都回家去看你的老婆、女兒!」 「女王」下令。誰敢違抗?人群慢慢散了,岸邊就留著馮四姐和為她撐傘侍候的丈夫。 涇水裡小上官在張大炎撫托下,已能自由遊動,她覺得自己不須再依附他人了,於是輕輕撥開張大炎的右手,自己獨個兒遊動起來。 小上官並不知道在水中輕輕一托的份量,現在全然無依無托,她原來昂起的頭一下潛入水中,於是「咕咚」「咕咚」嗆了幾口水,心一慌,手發亂,一陣亂動,整個身子沉下河底去。 張大炎滿以為小上官已能獨立浮游,轉瞬間,卻不見她的身影,知道出事了,立即潛入水中尋找小上官。 小上官一下沉入河底,但她卻反而鎮靜起來,她屏住氣,雙手往下壓,身子慢慢向上浮起來。此刻,張大炎也找到了小上官的水中倩影,伸手抓住她的右手往上提。 雙雙露出水面了,張大炎才發覺,他的右手抓住了小上官的汗衫,他的手指正貼著小上官富有彈性的胸部。 「亞弟,上岸吧?」張大炎不知怎的,第一次呼喚起小上官的奶名來。此刻,他直覺得周圍的河水是那麼溫熱。 「不,喝了幾口水,真有意思!」小上官說著,又獨自遊動起來,張大炎在一旁導遊,一會兒「蛙式」,一會兒「仰遊」,一會兒潛水…… 張大炎突然感到這涇水裡遊動的不是小上官,簡直是一尾「美人魚」。 就在此刻,韋省三醉醺醺地來到了河邊,他央求著馮四姐:「行行好事吧,把亞弟喊上岸來,看——這,象個啥呀:「 「你說象啥?三銅板的酒鬼!」 「我那亞弟還是小細娘,日後……」 「日後?哈!我早為你算好命啦!」馮四姐盯了韋省三一眼,又朝河中看了看,說道:「日後好辦!張太炎向你叩個頭,喚你一聲『老泰山』不就了事?怎麼?這個乘龍快婿你要不要?若是不中意,我馮四姐要奪了……」馮四姐回頭一看,韋省三早溜了…… 5 張大炎資助小上官讀中學的事,早在長涇鎮上傳為新聞。新聞本來就考究個「新」字。一年、兩年過去了,此「聞」已變「舊」。因此,前兩年的滿鎮風雨,眼下風弱了、雨停了,人們似乎並不以此為奇了。 可是,小上官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竟然亮出體膚,衝破俗規下河游泳,一陣風又刮出一連串奇聞。尤其是張大炎這號有門第的公子,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與半裸肉體的姑娘游泳,豈非成了怪聞? 奇聞、怪聞,閒言碎語也紛遝而來: 有的說;「韋家五細娘行為不軌,日後必是『破鞋』料子。」 有的說:「人家進過大城市,見過大世面,其實下河洗個冷澡又何必大驚小怪。」 「韋家小娘敗壞了鎮上風氣!」 「小亞弟為女人爭了氣!」 「看這丫頭,日後有誰娶她當老婆?」 「人家張大炎就相中她!」 「哼!張家主母會要這傷風敗俗的媳婦?捏著鼻子做夢!」 「大炎這小子決意要娶她,張家那雌老虎也發不出虎威!」 議論如疾風,當然要刮進韋省三的耳朵內。這位「三個銅板的酒鬼」,真是芒刺在背坐立不安,風聲這麼大,閑言如此多,愁得他好幾天「土燒」無心下肚。此事該如何處置?他和金氏商量著這燙手的大事。金氏卻不以為然,她一直把小上官看作純潔無邪的好女兒,她認為一個姑娘下河洗冷澡談不到有什麼醜名;倒是外面的陣陣風聲,使她決斷起一件事來:若是張大炎願娶自己的亞弟,這該是件大好事! 「真是夢頭裡喝甜酒!張家那個公子會娶亞弟當老婆?」韋省三手摸「土燒」瓶,但未曾動口。 「我看大炎這孩子對亞弟是有心思的。」金氏心裡的帳一本本攤了出來:第一,出錢讓亞弟上學,無親無威的他為啥肯這麼花費?第二,大炎常寄些吃食什麼的給亞弟,無緣無故,他為啥願費這個神?第三,若是無情無義,小倆口書信豈能常來常往?第四,若是無緣無份,這三年中大炎豈願常敬贈水酒給你喝?第五、第六…… 舌頭是肉的,事實是鐵的。韋省三被金氏的話打動了心。想當初,他娶金氏時,也有過這種「毛腳女婿」的殷勤態度。但眼下這樁「門戶不當」的親事該怎麼牽出線頭來呢?老夫妻為此一籌莫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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