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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二


  第七章 帝都告急

  七八四年五月十一目,魔族第二軍、第四軍、第十二軍、第十三軍等諸路軍團,三十五萬魔族軍浩浩蕩蕩向帝都殺去,在他們面前的是帝都近畿的最後一個城市達克城。

  這是帝都最後的門戶了,魔族一個勁地把兵力調過來,企圖依靠兵力的優勢一口吞掉整個城市。

  守衛達克城的是一個新組建的兵團,下屬五十師的兵力,由剛剛由紅衣旗本提拉上來的東南軍副統領楊寧負責堅守。

  楊寧兵團儘管人數不多,但紫川家強悍的以武立國精神在他們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對祖國的忠誠,對侵略者的痛恨,軍人們悲壯動人的視死如歸精神,使得該兵團似乎增添了幾倍的力量。

  不必動員了,軍人們都知道這麼一個事實,達克是通往市都的門戶所在!

  「祖國領土遼闊無邊,但我們己無路可退!身後就是帝都!」

  只要人的精神不萎縮,血肉之軀就能比鋼鐵更為堅強。守城官兵視死如歸,前赴後繼,寸步不讓。

  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誰都不會停止廝殺,傷兵在自己身上澆上汽油點燃沖入對方陣中抱住魔族軍官同歸於盡,斷糧的人類官兵割魔族兵的肉來吃,面對轟隆滾滾而來的魔族戰鬥機器,達克城儼然成為了一座巍然屹立、堅如磐石的門檻。兵團所屬各獅在兵力懸殊的情況下浴血奮戰,雖然打得筋疲力盡,但仍舊硬生生地四次將攻進城中的魔族兵消滅。

  如此頑強的抵抗,如此悍不畏死,如此野蠻,如此殘酷,人類官兵比魔族更像魔族。這麼殘酷而野蠻的打法。只有在開國之初紫川雲時代的家族軍隊身上見過。現在,在生死存亡之際,就像野狼被逼入了絕路,家族再次像野獸一般發出了怒吼:「來吧,你要我的皮,我要你的肉!看誰吃掉誰!」

  戰鬥日以繼夜地進行,達克城被視為鬼門關,戰火紛飛,廝殺不斷。整十空間充滿了死亡、痛苦、憎恨、絕望和希望。

  戰場上屍橫遍野,成千上萬人死去,既有捍衛自己家園的勇士,也有貪婪殘性的外來侵略者。

  守軍視死如歸,魔族兵首次被打得失魂落魂。

  雲淺雪一連斬了三個陣前指揮官都沒能攻下達克,最後不得不下了決死令:再攻不下,進攻部隊一律處塊!在這樣強勢的壓迫下,魔族軍終於突入了達克城內,逐街逐巷地和守軍巷戰。

  守軍拼死抵抗,但戰爭的規律卻是殘酷無情的,力強者勝。在付出了四萬人傷亡的慘重代價後,魔族軍終於消滅了達克城內的守軍,楊寧副統領壯烈戰死。

  在屍骸遍地、血流成訶、殘牆斷壁的達克城內,精疲力盡地魔族兵像是在夢遊一般悠悠晃晃。

  太多的敵人和同伴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們還不敢相信,自己終於在這個廝殺地獄裡話下來了。

  過了好久,歡呼才慢慢地響起,有氣無力,夾雜著魔族傷兵的呻吟回蕩在已經成了廢墟的城市上空。

  站在達克城殘缺不全的城牆上,遙遙可以望見帝都城龐大的輪廓。

  那裡是強大帝國的心臟,敵人最頑強的據點。

  在帝都後面,敵人有著廣闊地縱深和腹地,而更後面,又是兩個強大的國家:林氏家族與流風家族。

  雲淺雪心有餘悸:為征服人類,自己還要經過幾次像達克這樣的血戰呢?

  七八四年五月十六目,帝都,黃昏。

  烏雲密佈,大雨將至。

  這裡是帝都最有名的酒樓鴻運酒樓。往日高明滿座的酒樓,此刻空空蕩蕩,冷冷清清,黯淡的蠟燭在風中播晃,靠窗的位置有一個白衣少那品茶,窗口正對著帝都的西門。

  從窗口可以看到,通往西門地大道上正上演著恐怖的一幕。

  前線失利的消息傳開了,魔族己到達了市都近畿,成千上萬的帝都居民拼命地湧出西城門向西逃難,黑壓壓的人潮不見盡頭,行李、馬車、孩子、牲口、包袱,道路兩邊堆滿了亂七八糟地雜物,都是那些倉惶逃難的居民丟棄下來的。

  木桶、貴重的楠木家具、器皿、嬰兒搖籃、床鋪木板、陶瓷器皿……什麼都有,往常那些珍貴的東西如今被人毫不憐惜地丟棄了,也沒人去揀。

  治部少派來維持秩序的警察拼命地拿鞭子向人群亂抽,筋疲力盡地喊話。哭號、叫嚷和叫駡聲響成一片,擁擠中失散的孩子在撕心裂肺地嚎哭,背著小包袱的母親慌慌張張地在潮水般人流中尋找自己的孩子,眼睛通紅。慌慌張張的小業主駕著馬車被逃難的人流堵在道上動彈不得,於是破口大駡。白髮蒼蒼的老頭、老太太背著包袱,拉著拐杖,艱難的在擁擠的人海中蹣珊前進。

  還有鄉下的農民趕著一群羊,大聲吆喝著夾雜在人群中,看到自己的羊不斷地被擠散,自己的全部財產一點一點地消失了,農民眼中飽含著熱淚。慌亂和絕望的情緒蔓延在人群中,災難來臨的恐懼感捏住了所有人的心頭。

  那女子看得正出神,一個中年男子上來給她添了一壺茶。女子道聲謝謝,卻發現這男子的衣著和氣質都不像斟茶的服務生。

  「你……是服務生?」

  那男子苦笑:「我是鴻運酒樓的老闆。服務生全部跑光了,跑往西南避難去了。廚師也全部跑了,今天小姐您點的菜全部是我炒的。」

  女子歉意地點頭:「對不起,失禮了。」她好奇地問:「那,服務生和廚師都走了,您為什麼還不避難去呢?」

  「只要還有一個客人在,鴻運樓絕不停止營業!哪怕就是在楊明華叛亂那幾天,亂兵沖進來搶走了我們的錢櫃,殺死了我們的掌櫃。即使那天,我們也照樣營業,這是祖上傳下的規矩,兩百年風雨不改!」老闆自豪地說,談起自己酒樓的悠久歷史,他紅光滿面。

  但很快,他神色一黯:「但看來,這個規矩要敗在我這個不孝子孫手上了。這位小姐,安在對不起您了。明天起酒樓就停業了,您得找別家去了。謝謝您這幾天照顧我們的生意。」

  那女子神色黯然,連兩百年來晝夜不息的鴻運樓也停業了嗎?她從口袋裡掏出錢遞過去:「辛苦了。」

  看著她手上的錢,老闆神情有點古怪:「這位小姐,您有沒有金、銀幣?流風家和林家的貨幣也行。現在紫川家的紙幣很難使出去了,大家只收金銀或者流風家的貨幣。」

  那女子一驚,搖頭說:「沒有。我身上只帶了紙幣,要不,我拿手鐲子給您抵了?」

  「算了,這頓就當是我請您這位漂亮小姐的吧。其實我也不缺這兩個錢。」那老闆苦笑道,「兵荒馬亂的,魔族來了連命都保不住了,錢又有什麼用?」

  那女子點頭,又問:「老闆您打算去哪裡避難呢?」

  「我打算往西南那邊走,如果魔族打來了,我就躲進林家那邊。聽說林家有左加明王保護,魔族可能不敢惹他們吧?」

  「如果魔族連林家都攻下來了呢?」

  「那我就往流風家的遠京那邊躲吧。他們還有流風霜能擋上一陣子——也難說,連我們的斯特林大人都敗下陣來了,對上魔族,流風霜未必管用啊!如果真連遠京都被拿下的話,我們就只好跳海了。」

  那老闆苦笑兩聲,作個揖:「您慢用,我回去收拾行李了。這個酒樓裡,您看中什麼東西就拿吧,屏風上幾幅畫那還是蠻值錢的,是道子大師的真跡,有兩百年歷史了。出去時候,順便幫我把門關上就好——不過關不關都無所謂了,千軍萬馬都沒用,難道一扇門還能擋住魔族不成?」

  看著老闆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紫川寧無聲地歎口氣。

  戰爭中,受到最大傷害的還是平民百姓啊!身為紫川家的繼承人,自己卻無力守護自己的子民,她感到既痛心又絕望。樓梯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幾個身影出現在樓梯口方向,他們是中央軍的副統領秦路將軍、監察廳總監察長帝林統領、幕僚統領哥跚。

  紫川寧嫣然一笑,舉杯向他們邀請:「三位閣下,吃晚飯了嗎?如果沒吃,不妨一起吃吧。」

  看到紫川寧一人臨窗獨斟,秦路苦笑道:「甯小姐,您地興致真好,這個時候還有雅興。外圍部隊傳來消息,魔族的前鋒已經出現在帝都周邊了。」

  紫川寧一笑,指指對面的桌子:「帝林大人,哥跚大人,大家都坐下來說吧。秦路大人,反正我也是掛名軍團長而己,具體的軍務還是得由您來操辦的。城中防禦準備得如何了?」

  「我們已經盡所能的做準備了。三十個武器工廠日以繼夜地加班,為我們生產弓箭。事實證明,對付魔族,遠程武器是最為奏效的。在過去一個星期,我們組建了兩百個帝都民兵營,八萬人自願參軍,其中男女都有。另外,帝都的治部少警察部隊全部改編成了正規軍,帝都周邊幾個行省的元老都將他們地私兵貢獻出來,到時也可以上陣。若論兵力和人力,我們並不缺少,帝都城中足足有二十萬部隊,但這些部隊大多數都是臨時組編的民兵營和預備役部隊,訓練和裝備都很差,若真打起仗來,恐怕只有中央軍留下來的那幾個師能派上用場。如果能再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能再組建五十師,能將那些雜牌兵訓練得勉強可用,我們還要從周邊行省徵集一批糧草——這要看達克城的形勢如何了,如果楊甯閣下能再堅持一個星期就好了!」

  帝林插口說:「沒時間了。」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小紙條,上面帶著斑斑點點的血跡:「這是今天下午收到的,達克軍法處的飛鴿傳書。」

  紫川寧接過紙奪,慢慢地展開,幾個歪歪扭扭的血宇赫然入目:「楊甯大人殉國,這是最後一隻信鴿了,我們是最後的守軍。等不到增援了。魔族就要衝進來了!永別了。祖國!」

  「永別了,祖國!」重複著這幾個宇,紫川寧心頭像是梗著一塊鐵,她看到了遍地屍骸,斷牆殘壁,整個城市在煙霧中燃燒,魔族在咆哮,最後的戰士蘸著血一筆一劃向帝都做最後地報告,潔白的信鴿飛起。它的翅膀帶著不屈的英靈一起飛向市都,飛向祖國母親的懷抱。

  「他們始終相信我們會給他們派去援軍的,直到死。」眼睛紅了,不想被帝林看到,紫川寧把臉擰向了窗外:「他們不知道,自始至終,援軍根本就沒派去過。我們欺騙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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