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仙俠 > 啞舍Ⅲ | 上頁 下頁
五十二


  替老闆著急的醫生各種暴躁,雖然老闆一臉的風輕雲淡,可是醫生已經敏感地發現不對勁起來。今天老闆一直心不在焉,居然發著呆就睡著了,雖然並沒有睡多久,可這種事發生在老闆身上就很蹊蹺。

  兔子玩偶在櫃檯上來回滾動著,老闆從內間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賣萌的場面,也忍不住柔和了臉上的表情。

  「咦?你要外出?」醫生抬起頭,發現老闆赤龍服的外面罩上了一件灰色的毛呢大衣,不由一愣。這衣服真時尚,不像老闆的品味啊!

  「嗯,你看家。」老闆簡單的交代了一聲,卻在要離開的時候,忽然感到肩頭微微一沉,扭頭一看才發現是兔子玩偶跳到了他的肩膀上,還因為用力過猛而沒站穩,一下子沿著他的胳膊滑落下去。就在要掉到地上的時候,老闆的手指險險地勾住了兔子玩偶的棉襖上,避免了後者與地面的親密接觸。

  「我也要去!」醫生松了口氣,就這樣任憑自己在半空中晃蕩。

  老闆歎了口氣,以他的經驗來判斷,若是拒絕醫生的請求的話,等他回來的時候,會被他個話嘮給念叨死。看來要趁他睡覺的時候出門的計劃,徹底破滅了。老闆把兔子玩偶塞進大衣的口袋裡,無奈地叮囑道:「記得不要動也不要出聲。」

  「知道了,這還用你說啊?」醫生得意地嘿嘿了一笑,把自己露在外面的長耳朵也撈了回來,仔細地放到腦袋後面藏好。

  陸子岡下了出租車後,立即凍得一哆嗦,連忙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按理說他在北方已經習慣了這種大雪紛飛的天氣,但南方的冬天委實難過,這下起雪來絲毫不比北方小啊!

  「小陸,這邊。」和他一起下出租車的一位中年人並沒有他這樣狼狽,而是笑著招呼他往這邊走。

  「來了!」陸子岡大步跟了上去,這回他是跟著唐教授來杭州出差的,據說前幾日杭州的某位收藏界大佬病逝,留下古董字畫無數,他的後人無力保存,便公開發出邀請函帖,打算開一場私人的拍賣會轉讓。畢竟現在古董收藏也不僅僅是有錢就能玩得起的,瓷器類的磕了碰了摔了就一文不值了,字畫類的更是難伺候,要控制濕度溫度還要防蟲蛀。沒有耐心個興趣的人,是完全沒辦法對古董傾注那麼大熱情的。

  所以這要請帖一發,古玩各界蜂擁而至,連國家博物館也被驚動了。現在博物館捐錢也是有回饋補助的,還能發些福利,也能博得一個好名聲,所以這回唐教授前來協商。

  唐教授名叫唐安世,是國家博物館的客座教授,專攻字畫類,人稱「唐半尺」。也就是說。字畫卷軸只要展開半尺,唐教授就能辦別真偽。這稱號有些誇大其詞,但卻也昭示了唐教授在古玩界的地位,這回據說這位病逝的收藏界大佬手中,字畫類比較多,所以唐教授才聞風而來。至於陸子岡,這一年多來一直在學習修補古書畫,上面領導看他刻苦認真,覺得他可堪重任,便派他來給唐教授當助手。

  他們此時已經是在杭州郊區了,陸子岡跟在唐教授身後,才發現他們是在一件頗具規模的溫泉酒店門外,街道兩旁停滿了各種豪車。這次私人的拍賣會將歷時三天,而他們今天到便是是最後一天。陸子岡並沒有覺得他們來晚了,要知道好東西肯定是會放在最後一天的,況且若不是夠格的古董,他們國家博物館也不會收入館藏的。

  步入溫暖的酒店大堂,陸子岡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緊跟著唐教授走進頂樓的會場時,他下意識的四處張望了一下。

  「你有熟人會來嗎?」唐教授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笑著問道。

  「呃,我認識這裡的一家古董店老闆」陸子岡說到一半尷尬的笑了笑,顯然不認為在這裡能看到啞舍的老闆。因為啞舍的古董給他的感覺是那麼神奇,根根本不是普通的古董可以比擬的。

  「哦,也許會遇上,畢竟是當地人。」唐教授隨口說著,並沒有當回事。畢竟現在已經受最後一天的拍賣會,不夠格的人根本拿不到這最後一天的邀請帖,一家古董店的老闆而已,估計這裡一件東西的價值就能買他好幾家店的了。唐教授也不在意,此時他已經看到幾個熟人,連忙揚起笑容上前寒暄。

  陸子岡撓了撓頭,也覺得碰不上最好,還有哪個胡少爺最好也別來。如果老闆出現了,那就說明這裡的古董有古怪,他可不想橫生枝節,那樣也太恐怖了。想想以前和老闆還有那個胡少爺的瓜葛,什麼錕鋙刀無字碑龍紋鐸,六博棋那次他還差點在那個宅院裡莫名其妙的被人哢嚓掉!

  生生地打了個寒戰,陸子岡趕緊把那些不好的回憶給塞了回去。唐教授在和他的那些老朋友聊天,他也不好湊過去,這個會場收拾得極為不錯,有各種古香古色的味道。桌子上還有百寶閣上放著一些擺設,雖然是仿品,但也極為精緻,有著低調的奢華之感。參加拍賣會的人數也不算多,就七八十人左右,大多都是中老年人,偶爾有幾個年輕的後輩,也是像他這樣被長輩提攜,帶進來旁觀的。

  陸子岡這樣一環顧會場,還真讓他看到了個熟人,是之前在六博棋宅院裡碰到過的,叫陳淼,擁有著一家私人圖書館,專門收藏古書孤本的。陸子岡的目光和那人一接觸便分開了,對方也是認出了他來,但完全沒有相認的意向,顯然也是想要把那段記憶抹去。陸子岡也不在意,他此時注意到在會場的一旁角落裡,擺放著一些吃食。他早上趕飛機就沒吃什麼東西,當下便踱步過去。心中還慶倖自己定的飛機票正巧時間掐的准,再晚一點,恐怕就要因為杭州這邊的大雪而無法降落了。

  剛剛揀了一些糕點放在盤子裡,路子剛一回頭,就看到了啞舍的老板正倚在窗邊閉目養神。剛剛因為角度的問題,對方被厚重的窗簾擋住了,他才沒有看到。陸子岡這下直接愣住了,鴨舌的老闆真的在這裡?說明這場拍賣會裡的古董有古怪?他是不是馬上轉頭就走比較安全啊?

  「齊王齊王?」

  他睜開雙目,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中軍大帳之中,天色已晚,身前漆案上的鳳魚青銅燈正幽幽地跳動著,燈光昏暗,坐在他對面那人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不清。

  又做夢了嗎?齊王?這是在喚他嗎?

  「齊王,那武涉已走」對面那人見他回過了神,開始彙報軍務。

  聽著這些話語,還有不遠處大帳之外士兵們整齊的巡邏步伐,一些遠久的記憶在他腦中慢慢被喚醒。

  這應是他化名韓信之時,大概在公元203年,他平定了齊國,被劉邦封為齊王。項羽密派武涉前來遊說,想要勸他反漢與楚聯合,約定三分天下。當然被他嚴詞拒絕了。

  事實上,當時他最初的目標,只是想扶植一個秦氏皇族推翻秦二世胡亥,可後者把自己的兄長全部殺光,讓他無所選擇。只好投奔項羽,又轉投劉邦。而後來項羽卻血洗咸陽,這讓他對後者的不滿升到了極點,又怎麼可能與其合作。

  「齊王,在下曾習過相人之術,懂得一二。」對面那人忽然話題一轉,語氣壓得極低。他收回心神,對於這一段的記憶,他有些模糊不清。他活在這世上實在是太久了,見過的人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很多很多都隨著時間的車輪前進而被碾得粉碎。他使勁按了按太陽穴,過了半晌,才想起來此人名叫剻徹,范陽辯士,是當時他屬下的謀臣。

  「相人之術?」他聽到自己玩味的笑了笑,「先生相人之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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