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幻仙俠 > 啞舍Ⅱ | 上頁 下頁
十四


  啞舍?夏澤蘭聽到這個更加熟悉的名字,心裡的以後更甚。呆在那裡半晌都沒回過神,到底在那裡聽說過呢?

  正怔仲間,夏澤蘭看到李公公走了進來,一臉抱歉的對她說道:「夏姑娘,剛剛陸師傅說今晚有事,取消了今晚的接風宴。今天麻煩你了,辛勞費咱家還是照之前說的給。」

  真是夠大牌,連司正的面子都可以不給。難道是因為想要雕琢它的玉石才匆匆走了?

  夏澤蘭吐了吐舌頭,笑著說道:「公公費心了,那我就先走了。」皇宮內的各個宮苑中,都有著小廚房,尚膳監的人也輪流去小廚房內幫忙,她可是和別人換的班,現在這個點回去,說不定都不用麻煩別人,按照原來的安排去端妃娘娘那裡輪值。

  至於啞舍嘛罷了,等她輪職完了再去吧

  夏澤蘭把手中的鋙刀洗乾淨,重新用布包了起來。

  陸子岡摩挲著手中細膩潤澤的玉料,反復觀看著玉石的形狀,在心中勾勒著各種掛件的樣式。

  雕什麼好呢?佛像?玉如意?佛手?可是陸子岡總是想著想著便走了神,腦海中全是那張嬌美如花的面容,怎麼也集中不了精神。

  他其實願望真的不大,從小父母雙亡的他,只是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無論他吃過多美味的山珍海味,卻都抵不過十年前的那盤沒有炒熟的蛋炒飯。

  她還沒嫁人呢想起她的法式仍是未出嫁的姑娘頭,陸子岡就從心底裡泛起笑意。

  對了,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難得兩人再遇,他激動之下,居然又忘了問她的名字。

  「子岡,你手中的預料是哪來的?」老闆略帶驚訝的聲音傳來,陸子岡這才發現他已經對著這塊玉料思考了半日,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一邊起身把桌上的油燈點燃,陸子岡一邊興奮地說著今天的重逢,可是當他講完,卻發現老闆臉上的表情並沒有那種詫異,更多的是凝重。陸子岡的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不安,在跳動的燈光下,老闆的容貌和十年收留他的時候一模一樣,依然那樣年輕。

  「你是說,鋙刀在那個姑娘手中?是菜刀?」老闆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那塊玉料,若有所思地低頭端詳著。

  「是的」陸子岡忽然想起一事,色變道:「那鋙刀肯定免不了沾血,這」他依然記得老闆交給他鋙刀時的叮囑,不能沾血,不能殺生,難怪他一直有種揮之不去的不安。

  占了血氣的鋙刀,乃是兇器,會對持有之人產生反噬老闆眯起雙目,看著一臉難言緊張的陸子岡,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這玉料原石都已離身,恐怕就算再送回去,也來不及了。

  最終,老闆只是淡淡地對他說道:「這玉料,不如刻個長命鎖吧。」

  陸子岡定睛一看,發覺玉料的形狀扁圓,確實適合刻個小巧精緻的長命鎖,連連點頭。

  「記得這次別在上面落你的款了,人家姑娘家的東西,寫你的名字成何體統?」老闆最後叮囑了一句,揮袖進屋。

  他當然要落款,怎麼可能不落款?想著她會貼身帶著刻著他名字的長命鎖,陸子岡握緊了手中的玉料,唇邊漾起一抹笑意。

  下次見面的時候,定要問問她叫什麼名字雖然女子的閨名只有父母和夫君才能知道。

  但是這一次,他會問出口的。可是,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陸子岡看著四牌樓那高高的屋簷,一陣恍惚。他廢寢忘食,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那長命鎖雕琢出來,一直在等她來啞舍,可是等來的卻是她的死訊。

  那些人說,那一晚,端妃宮中的宮女意圖謀反,刺殺皇上,那些人說,皇帝僥倖未死,那碗乾清宮中伺候的所有宮女,不管有沒有責任,都被錦衣衛捉拿,嚴刑拷問,最終沒有一人能活命。那些人說,這是一場早有蓄謀的政變

  命運變得太快,像解玉的大刀一刀劈下,一塊美玉就此盡碎。

  他還沒從再次重逢的喜悅中抽離,便馬上要面對第二次分別。這次,是死別他不知道真相如何,他只知道,在皇城門口張貼著的行刑名單上,那一個個名字都陌生得緊。可是老闆卻告訴他,那其中有她。

  他握著剛剛雕琢好的長命鎖,足足在那張黃紙前看了三天三夜,還是無法把她和那個陌生的名字聯繫起來。

  十年的思念,就換來這樣的結局?他真的不信。可是他又在啞舍等了十年,拿著那枚早已刻好的長命鎖,但她真的沒有再出現過。一次也沒有。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說起來也奇怪,他和她也不過匆匆見過幾面而已,她甚至早己不記得他了,只有他一直苦苦地守著那稀少的回憶,始終不能忘懷,也許這也是命運吧。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手心,那塊他傾盡一生心血和思念雕好的長命鎖,最終還是無法送出。他以為已經抓住了幸福,可是一轉眼卻發現手心還是空無一物。

  他無數次地想著,若是那天他沒有迷路,沒有隨身帶著鋙刀,沒有遇見她,沒有提前走掉,會不會他和她的命運就會有所不同?若是二十年前他們根本沒有相識,他沒有躲到小巷中吃東西,她沒有撞到他,她沒有請他吃那盤蛋炒飯,會不會就更不會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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