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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五


  司理理攥著袖角,渾身微抖,嘴唇卻是抿得極緊,眼中微有驚恐。她和范閑是老熟人了,當年一路北行,獄中相見,哪裡不知道小范大人是怎樣一個外表溫柔,實則心狠手辣的角色,此時對方身在險地,只要自己稍有舉動,只怕對方會根本不顧及絲毫當年的情份,辣手摧花。

  范閑輕輕捉著她的下巴,觸手處一片膩滑,思緒在這一刻間竟飄到了當年北上的馬車中,心頭微蕩,嘴裡輕聲說道:「要不要我們替你家人妖皇帝縫一頂綠帽子?」

  司理理驚恐稍去,卻是抿著嘴唇兒笑了起來,她當年本就是京都第一美人兒,如今成了北齊貴妃,深受齊帝寵愛,受了無盡貴氣薰染,更是明妍不可方物,這一笑,笑得眼波流轉如水,好不誘人。

  范閑也笑了笑,和這樣一位知根識底的女子打交道,果然很方便。他微笑著舉手相請,司理理苦澀一笑,將手放在他的大手之中,走入了帷帳之後。

  司理理太熟悉他的行事風格,知道他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要胡天胡地,只是要借自己的房間,等一個他一直想等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當手放入范閑溫暖的手中,這女子的心裡竟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似乎得償了數年的宿願,無比滿足。在這一刹那,她竟是根本沒有想到,呆會兒那人回來之後,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

  時間很長,或許很短,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極為年輕的男子在很多人的拱衛之中,進入了這間房間。這名男子眉如雙劍不知鋒指何向,眸若大海不知深淺幾何,身著一件素服,腰間系著根明黃緞帶,龍行虎步,一股氣勢天然而生。

  「陛下,理理姑娘不在,或許去園裡玩耍了。」一名裝成僕人的太監尖聲稟道。

  那名年輕男子心頭或許有什麼煩惱事,輕輕嗯了一聲,便坐到了椅上,習慣地將兩隻腳蹺了起來,早有太監將他的靴子脫掉。

  范閑在帷帳之後靜靜窺視著這一幕,唇角微翹,微嘲想著,已經幾年過去,這位小皇帝果然還是習慣大開雙腿坐著,腳還是這麼臭且蠻大,哪裡有半點兒女人模樣……真真欠打。

  §卷七 第三十五章 山居中的女子與帝心

  北齊皇帝親自參加四顧劍的劍廬開廬儀式!

  雖然這肯定將是四顧劍最後一次出現在世間,大宗師的地位尊崇,而且此次開廬會決定東夷城日後的歸屬,對於北齊來說,極為重要,但是北齊皇帝以帝王之位,竟然屈尊前來,仍然是件非常令人震驚的事情。

  除了早已經猜到的范閑。

  他在帷帳之後眯著眼睛,透過層層紗幕,看著那位年紀輕輕卻城府極深的北齊小皇帝。他知道北齊一定會極為重視四顧劍的死亡,尤其在當下南慶勢大的情況下,北齊人想要扭轉乾坤,一定要做出更有力的應對。

  北齊皇帝親自前來說服四顧劍,代表了北齊絕對的誠意。一位皇帝遠離自己的國都,悄悄來到異國,不知道要冒多少風險。這個舉措實在是太過膽大,即便范閑早在燕京城內,就猜到了北齊小皇帝的偏鋒之舉,可是親眼看見小皇帝出現在劍廬之側,依然難抑震驚與佩服。

  ***

  劍廬山院一片清幽,外面不知隱藏著多少北齊朝廷高手以及劍廬方面的防禦力量,然而似乎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防禦的中心地帶,最令北齊人擔憂的南慶范閑,已經悄悄摸了進去,距離他們的皇帝陛下,只有數步之遙。

  以范閑的實力,如果他冒險一搏,說不定真的可以將前屋的北齊小皇帝擒于手中,可問題是,就算他能把北齊小皇帝制住,又能解決什麼問題?更何況他早已敏感地察覺到,整個山院之中,不知有多少高手潛伏,這座清幽房間之外,更有一位強大的人物緩緩走了過來。

  腳步聲停在了房間之外。范閑低頭皺眉認真感應,卻始終沒有辦法掌握對方的呼吸節奏,從這一個細節中,他便可以肯定,來者是一位不下於自己的高手,甚至在內力的控制方面,比自己更加精純自然。

  除了北齊小皇帝的武道老師,天一道門下首徒狼桃大人,誰還能有這等境界?

  寤帳之後,范閑的眼皮子顫了兩下,握著司理理的手下意識緊了緊。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處境有些荒謬,自己今天的計劃太過衝動,北齊皇帝若魚龍潛服來到東夷,身旁一定會攜帶著極恐怖的防禦力量,哪裡可能事事順遂心情——或許是因為他掌握北齊小皇帝的要害,所以行事才會顯得瘋癲起來。

  如果狼桃此時走進屋中,一定會很輕易地察覺到司理理的呼吸聲,從而讓那名太監的猜測落到空處,接著便會發現范閑的存在。

  他扭轉頭,看了司理理一眼,眼眸裡滿是試探與詢問之意。司理理哪裡不知道這個冤家心裡在想些什麼,眼波微轉,散出幽幽之光,極為嗔怨地瞪了他一眼。

  此時北齊小皇帝還在外面休息,如果知道自己的寵妃正在和那個最可惡的小白臉,在離自己不到十步的地方,眉眼傳情,好不熾熱……只怕會氣得吐血三升,頭頂綠光大冒。

  范閑無聲一笑,唇角微抿,眼睛眨了眨,滿是乞求之色。司理理無可奈何地望著這男子,心中不知轉過了多少念頭,手指頭緊張地糾結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心頭一軟,答應他眼神中的請求之意,幽幽歎息了一聲。

  此時北齊小皇帝正緊鎖著眉頭,在思考著什麼,狼桃正走到了房間的外側,要稟告什麼,北齊方面都以為理貴妃此時正在園中遊玩,屋內應該是一片安靜,卻不想忽然屋內響起了一聲歎息。

  范閑的眉梢微微抖了一下。

  外間,北齊小皇帝緊鎖的眉頭忽然散開,雙眼睜開,平靜地望著帷幕之後。

  狼桃的身形停留在了屋外,身影映在門上。

  ***

  司理理一邊系著襦裙,一面從帷帳後走了出來,流雲髮髻微亂,嬌嫩的臉龐微紅,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微顯慌張,似乎才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北齊小皇帝眼中寒芒一閃,冷冷說道:「原來你在這裡。先前太監說你在園中時,為什麼不吱聲兒?」

  司理理對著這位小皇帝,反而不像對著范閑那樣又喜又懼,異常自然地笑了笑,便坐到了梳粧檯前,對著大鏡再次整理起妝發,隨意說道:「有些時候,我哪裡敢吱聲兒?」

  躲在帷帳後方的范閑心裡咯噔一聲,不知道自己這險冒得對不對,司理理是否真如自己想像那般,這句話語帶雙關,刺得他有些發麻。

  北齊小皇帝冷笑一聲,站起來,走到司理理身後說道:「莫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不敢讓朕知道?」

  這話一出,躲在後方的范閑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不料緊接著,司理理回過頭來,白了小皇帝一眼,極為柔媚說道:「誰讓你就這麼進來了,我正在後面……當然見不得人。莫非你準備讓別人來看我的……?」

  這句話裡至少省略了兩個詞語。范閑看著身旁的繪金馬桶,頓時知道司理理的說辭,不由心頭微凜,暗想這位當年的女諜,果然頗有幾分處亂不驚的本事。

  北齊小皇帝忽然笑了起來,看著司理理那張秀美的臉龐,心頭一動,俯下身去,啄在了她的紅唇之上,含糊不清說道:「朕可捨不得將你身上的明月讓旁人看了去。」

  這一吻霸道至極,二人唇齒相交,吮吸良久,直到司理理有些氣喘吁吁,小皇帝才有些戀戀不捨地吐出她的香舌,那張清俊的臉上,驟然現出幾分情欲之色。

  看著這幕,帷帳後方的范閑臉色不自禁地怪異起來,幸虧他的心神夠堅定,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心跳頻率,沒有讓房外的狼桃察覺。但是當他看到北齊小皇帝將手伸入司理理的衣襟,握住那團綿軟不停地揉弄時,他終於忍不住變了臉色,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刻也不肯放過這個鏡頭。

  好不容易,這幕活色生香的畫面結束,尤其是其間蘊含的某種異趣,更是足以讓范閑好生回味。

  不知道狼桃在屋外輕聲說了幾句什麼,北齊小皇帝臉上的情欲之色盡去,俯首在司理理的耳邊咕噥了兩句,臉上滿是惱意。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著,走出了屋外。

  ***

  直到確認了山居的安全,范閑才一閃身走了出來,盯著司理理那張紅豔欲滴的嬌美容顏,唇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

  司理理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說道:「笑什麼笑?」

  「看了一幕活春宮,難道笑一聲也不成?」范閑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小范大人,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司理理盯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不會就是為了看我和陛下親熱吧?」此言一出,不知為何,這位北齊貴妃的臉上竟是現出了一絲羞澀之意。

  范閑很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心頭一動,微笑說道:「本來是想和你家陛下私下談論些事情,但沒想到狼桃大人竟然寸步不離,和我一樣有聽房腳的興趣。想和陛下私下談是不可能了,看來只好等到晚上。」

  「晚上?」司理理大驚失色,說道:「難道你要在我房中一直等到晚上?」

  范閑挑挑眉頭:「難道不行?要知道這麼好看的親熱,我還真沒看過。等回到南慶,我再用曹雪芹的筆名,寫一篇北齊皇帝閨中密事,想必賣得比石頭記還好些,澹泊書局再掙一大筆銀子,我分兩成給你當線報如何?」

  司理理冷笑道:「莫非你與郡主娘娘就沒親熱過?」

  范閑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眉開眼笑說道:「問題是蕾絲邊這種,還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啊。」

  「什麼是蕾絲邊?」司理理睜著那雙大大的眼睛疑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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