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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話未說完,璿璣便沉聲道:「別提這個名字!我寧可從來沒認識過這麼無情無義的人!」

  禹司鳳有些默然,過了一會,才道:「他不是這樣地人,你應當比我清楚。」

  璿璣又委屈又激動,想起騰蛇一聲不吭自己跑回天上認罪,將她撇下不管,連個警告都沒有, 不由怒從中來;然而不知怎麼的又想起他這兩年沒有任何怨言地陪著她東奔西跑找禹司鳳,她失落迷茫的時候,都是他陪著自己,卻又恨不起來。

  良久,她才恨恨出聲,歎道:「算了……不管他是什麼樣地人……反正他已經走了……」

  禹司鳳突然想起大半年前那個火燒雲的黃昏。騰蛇面色猶如冰雪,從認識以來,他從未有過如此正經的表情。進門第一句話就是:「老子要走了。」

  禹司鳳以為他又打算出去找吃的,只隨意點了點頭,誰知騰蛇又道:「以後能不能見,還看天意。善自珍重吧。」

  他這才品出點不同地味道,奇道:「你要去哪裡?」

  騰蛇一本正經地說道:「上面要出事,我得回去拖上一拖。只不知能拖多久,你們莫要管我。」

  禹司鳳那時並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以為他自己私自下界被人捉住把柄,他又不喜歡過問旁人的私事,只點頭道:「事情已經這般嚴重了嗎?」

  騰蛇當時一定是猶豫著想說出來。然而不知什麼原因,他卻沒說。只道:「老頭子們生氣了,大概很嚴重。」後來璿璣出來了,他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再後來,他執意要離開,把璿璣氣得大哭一場。

  如今回想這些事。終於為他捉住一些蛛絲馬跡。騰蛇當時一定是先知道了上界要捉拿璿璣的事情,就在他離開璿璣去鎮子上找吃的那三天,變故一定發生在那三天。想來他一定是遇到了傳話的人,以為這事自己能擺平,便不打招乎自己回去了,誰知結果卻是當作同黨被抓。那傳達旨意的金甲巨人故意提到騰蛇,一定是為了震懾璿璣,結果她氣急敗壞之下居然抗旨,大約也是上界想不到的反應。

  「璿璣,睡了嗎?」禹司鳳低頭輕喚懷裡地少女。她半天沒說話,鼻息漸沉,像是睡著了,被他叫一聲,立即睜開眼睛,迷迷濛濛還要裝出清醒的樣子。大聲道:「沒睡!」

  禹司鳳不由笑了起來,在她鼻子上一捏,低聲道:「先別睡了,咱們準備走吧。」

  璿璣揉著酸澀的眼睛,喃喃問道:「去哪兒?」奇怪,剛才她一個人死活睡不著,禹司鳳一來她就全然放鬆,瞌睡蟲也跑了出來,只覺目餳骨軟。困得不行。

  禹司鳳替她披上外衣,整了整頭髮,跟著一把抱起。道:「我們得離開少陽派,如今上界要捉拿的人是你。你不能留在這裡,省得給他們找麻煩。」

  璿璣頓時驚醒。所有瞌睡蟲一飛而光,掙扎著跳下地,飛快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趁著暗夜深沉,再一次偷偷溜下少陽峰。她覺著自己簡直成了做賊地人。每次都是靜悄悄地來了又走,連招呼也來不及打。

  一直下了山,她回頭眷戀地望著黑暗中高聳入雲地少陽峰,低喃:「才來了一天不到。玲瓏剛剛大婚,明天他們找不著咱們,可得多傷心……」

  禹司鳳攬住她的肩頭,道:「以後若有機會……還能回來的。」

  若有機會……他們真的還有機會嗎?兩人都不知道答案。

  按照禹司鳳的說法,儘量往人多噪雜的地方投宿行走。這樣天界人就不方便隨便抓人,畢竟任何事情牽扯到凡人,都是麻煩。

  當他們大白天投宿在山下一家客棧中地時候,璿璣倚著他地胸膛,快要睡著,睡前喃喃說著:「司鳳……司鳳我絕不會讓他們把你抓走……」

  禹司鳳歎了一聲。 輕輕拍了拍她地臉頰。

  「咱們先去慶陽找柳大哥,只但願不要去遲了。」他說。

  結果這句話讓璿璣地瞌睡蟲再次跑光,說什麼也睡不下去,兩人只得匆匆忙忙結了帳,急急朝慶陽趕去。

  §第五卷 鳳凰花開 第二十九章 均天策海(二)

  出乎意料。兩人連口水也沒來得及喝,十萬火急地趕到慶陽,卻在妓院裡輕鬆抓到正在喝酒調情地柳意歡。他見到風塵僕僕狼狽不堪的兩人,半點也不驚訝,居然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

  禹司鳳臉色發白,走過去急急抓住他的袖子。沉聲道:「大哥!天界有派人來找你麻煩嗎?」

  柳意歡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完全的醉態可掬。兩眼發直地瞪著他,半晌張嘴打了個大大的酒嗝。抬手用力拍著禹司鳳的肩膀。笑道:「小鳳凰又回來了!來,喝酒……喝、喝酒!」

  禹司鳳見他醉得厲害,只得胡亂答應幾聲,被他死乞白賴地灌了一杯酒。嗆得險些噴出來。璿璣見他還要折騰,毫不客氣,上前在他後頸上一個手刀。柳意歡哼也沒哼一聲就暈倒在地。

  「璿璣!」禹司鳳哭笑不得,她卻撥了撥頭髮,說道:「走!去客棧!」他兩人一天一夜沒睡,就在少陽慶陽兩遍奔波,加上天界地事情,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眼下見到柳意歡平安無事,心裡懸著的第一顆大石頭總算落地了,那一瞬間,兩人都覺得腿軟。互相看一眼。苦笑起來。

  禹司鳳將柳意歡扛在肩上,兩人從妓院二樓窗口跳了下去。到了客棧,兩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柳意歡用繩子從頭捆到腳。省得他酒醒了就跑。跟著倒頭就睡。這一覺足睡到月上中天,半夜三更才睡。

  禹司鳳最先醒過來。起身第一件事就是轉頭看捆在躺椅上的柳意歡。屋裡沒有點燈,陰沉沉的,隱約見到躺椅上人影幽幽,他松了一口氣,回頭見璿璣縮在床地角落裡,睡得正香。他替她掖好被子,逕自下床洗了把臉。

  躺椅上的柳意歡一動不動。仿佛連呼吸聲都沒有了。禹司鳳忽然覺得心驚。走過去低聲道:「柳大哥……」

  良久,黑暗裡才傳來一聲歎息,柳意歡地聲音聽起來很遠,很輕:「你們不應該回來。和天界較勁,說到底吃虧的會是誰?倘若你二人找個地方躲起來,我還安心些。」

  禹司鳳沉默片刻,低聲道:「凡事不是躲起來就能解決的,就算我和璿璣真的能躲開天界追捕,大哥是要我們以後一輩子就活在內疚悔恨中嗎?」

  「內疚個屁!」柳意歡突然發起火來。「老子從小就告訴你,做人要自私冷血!你他媽都學到哪裡去了?!要學人家玩要死死一起的招數?你以為老子喜歡這招?我告訴你,如果今天咱倆位置對調,老子鳥都不鳥你!早走人了!」

  禹司鳳無話可說,柳意歡喘了幾聲。又道:「眼下不是玩什麼同生共死地時候,跑一個是一個,都留下來,就都他媽的玩完!是啊。你是事兒羽,那丫頭是戰神,放到天界是什麼?屁都不是!你們哪裡來的狗膽在這風口浪尖跑來找我?老子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他罵得實在難聽,禹司鳳歎道:「大哥……」

  「誰是你大哥?!」柳意歡難得發了一次根。簡直比禇磊發怒還厲害。

  「逃走可不是我地個性!」床上突然傳來另一個聲音。跟著案上的蠟燭被點亮。璿璣笑吟吟的臉映在燭火後面,眉日如畫。柳意歡和小女孩不曉得怎麼說狠話。只得不理。璿璣笑道:「要說話,怎麼不點燈?黑漆漆地,很好玩嗎?」

  她起身將桌上的燭臺也點亮。屋裡頓時亮堂不少,三人的樣子看上去都有些狼狽。衣冠不整,披頭散髮,好像剛和人幹了一大架。璿璣坐在柳意歡身邊。說道:「柳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要怎麼做,是我的事。可不是為了你或者是誰去死,就算死,也是我自己選擇的。」

  柳意歡面如死灰,嘴唇抖了兩下,輕道:「年紀輕輕。不要說死!」

  璿璣低聲道:「不,不管是什麼年紀,都不該輕易說死。你們都要我不可以和天鬥,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和他們對著幹地想法,一點都沒有。所以,我也不會乖乖接受他們栽贓給我的罪名,這件事,我一定要說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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