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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第四卷 華夢驟裂 第三十九章 暴亂(一)

  褚磊大喝一聲,拾起地上的殘劍狠狠朝那人身上投擲,劍身筆直地飛出去,在那人身前丈餘的地方忽然停住,硬生生轉個圈,被他足尖一踢,夾雜著淒厲的風聲掉頭紮了回來!

  和陽一把推開褚磊,只聽「撲」的一聲,那劍連頭帶柄盡數紮進石板地裡,周圍的石板連一絲裂縫也沒有,看上去那劍仿佛就是生在石板裡,力道之精准,令人咋舌。那人翅膀一展,似乎是要降下來找褚磊的麻煩,然而只降了一些,便立即被狀若瘋狂的柱石道人連聲吩咐劍陣散開,鐵弩一起拉開,朝他身上射去。

  那人不避也不躲,只用雙翼包裹住身體,連禹司鳳一起包裹在內,弩箭撲撲紮在翅膀上,如同觸到銅牆鐵壁,半點也刺不進去,叮叮噹當掉了一地。那人冷冷說道:「柱石老兒!你好大的膽子!」柱石道人狂笑道:「你們算什麼!哈哈!算什麼!原來離澤宮就是妖窩!把道爺當狗耍?!先把你這妖孽除了!」

  那人更不答話,羽翼忽然一揚,身形陡然拔高,沖天而起。柱石道人連聲厲喝:「換位換位!把他釘下來!」話音剛落,鐵弩破空之聲乍響,劍陣竟不及對付褚磊他們,先將那人當作看首要敵人,弩箭密密麻麻地射向那人,然而於他始終沒有半點危害,他羽翼上彌漫的金光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弩箭絲毫紮不進去,一觸及便立即摔落。

  那人似是被不停射來的弩箭感到厭煩,羽翼一卷,將無數弩箭打得掉頭飛回去,若不是劍陣變化精妙,只怕當場就有許多人被打回來的弩箭釘死。那人笑道:「一群鼠輩!看著就厭煩!」忽而放低身體,俯身飛下來,金翼卷起巨大的氣浪,將眾人吹得站立不穩。有那些倒黴的弟子,被他翅膀沾了一下。連聲也不哼,便內臟遭受重創而死。那人伸出另一隻手,朝褚磊抓來。和陽他們都是大驚,大呼小叫地上來阻攔,場上亂做一團。

  禹司鳳被他抓在手裡,百般掙扎不得。眼見他又要來傷褚磊,不由厲聲道:「師父!弟子要得罪了!」他用力朝那人肋下戳去,肋下是他們的要害,他很清楚的知道。打中那裡是什麼感覺。果然一擊而中,那人渾身一顫,登時抓他不住,禹司鳳用力一掙,從空中摔落。那人低頭看他,似是不相信,又似失望傷心。

  禹司鳳狼狽的別過臉去。不敢再看他,一落地立即翻身跳起,被褚磊用力拉過去,眾人一疊聲問他有沒有受傷。他搖了搖頭,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說話。忽聽那人開始放聲高歌,金光大盛,那是大開殺戒的前兆,禹司鳳心焦如焚,掌心全是汗。

  他不能讓褚磊他們死在這裡!可是,他同樣不能和那人對抗!那一瞬間,他心頭也不知閃過多少應對方法,但全是死路。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越飛越低。雙翼輕柔搖擺,六根巨大的翎羽光華萬丈,千點流金,美麗的令人歎息。

  他們一族信奉之上的美,無論在什麼時候,看起來都優雅絕倫。即使——是殺戮的時候。他肋下的封印灼灼驚顫。蠢蠢欲動。他能夠不顧一切與他相鬥嗎?能夠放棄剛剛擁有的一切嗎?能夠……贏他嗎?!

  有人在遠處尖聲叫著他的名字,顫巍巍的,好想馬上就要哭出來。禹司鳳下意識的望過去,卻見璿璣附在騰蛇背上,神色焦急驚恐,正拼命朝這裡趕過來,兩人身後還跟著玲瓏和鐘敏言,柳意歡則皺眉在阻攔。

  拜託,一定要將他們攔住!禹司鳳狠心閉上眼,正要解開肋下的印,忽聽空中一聲暴喝:「離澤宮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眾人大吃一驚,只見一道黑影快的驚人,從空中撲下,撞在大宮主身上,竟將他撞得摔飛出去,金色的羽毛落了一大把。

  大宮主摔在地上,正欲站起,胸前忽然一涼,一柄劍抵了上來。他抬頭怒視,嘶聲道:「你是在反我?!」站在他對面的,正是副宮主。他一手拿著不倫不類的羽毛扇子,另一手抓著劍,劍尖抵在他胸口,還是那麼悠哉遊哉。副宮主笑道:「我不是反你,我是為了離澤宮好。老祖宗的基業,可不能讓你任性毀掉。」

  大宮主勃然大怒,仗著金光護身,竟不懼他的寶劍,往前一沖,打算起身。誰知胸前一痛,那劍竟然刺破了皮肉,鮮血緩緩流下。副宮主「哎呦」一聲,嬉笑道:「小心。這可不是尋常的劍,在你身上戳個窟窿輕而易舉。你還是安分點好。」

  他回過頭,見璿璣他們飛了過來,便道:「小璿璣,你還不快去把你的朋友救出來?站著發呆嗎?你連那個假弟子皓鳳都能打敗,第一名舍你其誰?」

  璿璣聽他這樣說,不由大奇。方才軒轅派擺了劍陣,他們就想下來相助,誰知禹司鳳和亭奴使勁攔著,說那劍陣厲害無比,他們去了也幫不上任何忙。玲瓏差點就和他翻臉吵起來,雙方爭執不下,然後那大宮主就突襲了。

  說實話,一開始看到大宮主生出翅膀,渾身妖氣勃發,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禹司鳳臉色更是變得和死人一樣,一言不發就跳了下去,無論柳意歡怎麼叫他都沒用。璿璣當時也要跟著去,最後被柳意歡極力阻攔,見攔她不住柳意歡忽然搶過玲瓏的斷金,擺出架勢,喝道:「誰敢過去,先和我過招!」

  玲瓏和騰蛇都是衝動的,當即就要動手,還是鐘敏和亭奴拽住,這才罷休。璿璣喃喃道:「柳大哥,你為什麼要攔著?」柳意歡歎道:「以後你會知道的。你如果真地重視司鳳,就不要追上去。」

  如果真地重視他,就不要追。為了這句話,她強忍住衝動。留在擂臺上觀望。可是到了如今。她還怎麼忍?忍著看這些對她來說最重要地人被殺死?!大宮主仰首高歌,那聲音美妙得令人腳指頭都要蜷縮起來,她只是怔怔地,底聲道:「騰蛇帶我過去!」說罷一把抱住了他地脖子。騰蛇早已等地手癢,歡呼一聲,足尖一點,從柳意歡頭頂上躍過,跳了地擂臺。

  副宮主地話讓他一頭霧水,怔了半天。才道:「你……明明是你把她捉來的。」為什麼現在又要她救她?這人到底打什麼主意?

  副宮主呵呵笑道:「若裹她不是被摘的花,你能決心要贏所有人嗎?」

  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璿璣「啊」地一聲,叫道:「你是故意的……故意的!」

  副宮主道:「不錯,我是故意的。大哥,你知道為什麼嗎?」他轉頭問向自己用劍制住的大宮主。

  大哥?!所有人都怔住了。禺司鳳急急說道:「副宮主!弟子……不明白……」副宮主輕聲說道:「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離澤宮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連自己身世都不明白,你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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