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
一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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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摸了摸被抓痛的胳膊,回頭懷疑地看著他倆,低聲道:「你們……趕著送死,又是何苦?」 鐘敏言搖頭道:「兄台此言差矣。我們要見堂主,自然是有理由的,相信這理由還不需要解釋給你們聽吧?」 那人也不再多說,走在前面,回頭招了招手:「那就請隨我來。」 鐘敏言雖然剛才說就算他們不帶路,自己也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裡,但他其實也沒想到居然這麼近,只不過是從樹林這裡走出去,拐個彎,就到了。 那是一個方圓大約有半裡的巨大洞穴,很誇張地鋪在地上張大嘴巴,裡面黑漆漆的,陰風繚繞,看不到底。任何人只要看到這個洞,一般來說是不會願意靠近的。 那人在前面做個請的手勢,道:「就在下面了。」 鐘敏言更不懷疑,「嗯」了一聲就帶頭走了下去。璿璣見這裡陰森詭異,心中不由得發怵,輕叫一聲:「六師兄……」 誰也不知道那洞裡有什麼等著他們,或許是這些人騙了他們,裡面藏著會吃人的妖怪;也可能一群妖魔盤踞,進去就要將他們四分五裂……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分外可怖。 禹司鳳悄悄握緊她的手,低聲道:「下去之後記得路,若遇到變故,什麼也別管,立即按原路逃出來,知道嗎?」 璿璣沉默半晌,才慢慢點頭,然而心中卻是打定主意,大家如果沒逃出來,她也寧可與他們死在一起。 禹司鳳是關心則亂,竟沒看出她在撒謊,當下安心地牽著她的手,與眾人一起進入了那個洞穴。 洞穴中有一道兩尺左右寬的臺階,勉強只容一人行走,越往下越是漆黑深邃,漸漸地竟一點兒光線都沒有了。禹司鳳拉著璿璣的手,一前一後走在最後面,只聽鐘敏言在頂前面說道:「沒有燭火嗎?」 立即有人應聲:「按說是不允許點燭火的,但諸位是第一次來,破例一下也無妨。」 話音一落,前方果然亮起了火摺子,那些人隨身帶著松脂小火把,一人點了一根拿在手裡,這洞中的崢嶸,到此刻才初現端倪。這個洞穴比先前在地面上看到的要寬廣上數倍,裡面空間極大,洞壁上從上到下不規則地排列著許多小山洞,每個山洞前都延伸出一條兩尺左右寬的石臺階,粗粗看來,竟不下數百條,密密麻麻,猶如蛛網一般。 禹司鳳只當這裡只有一條路,誰想裡面景象居然大不相同,當即急急抬頭,只見那洞口已經遠得看不見了,自己腳下走的這條路也不知是第幾個岔道,先前想要記住來路的想法眼見是不可能實現的,心中便是一沉。 鐘敏言也有些意外這裡的廣闊氣派,愣了一下,才贊道:「厲害!」 軒轅派幾人聽他的稱讚是真心的,也有些得意,笑道:「厲害的還在下面。現在該明白他們絕不是烏合之眾了吧?」 禹司鳳低低冷笑,然而到底還是感到駭然,他們先前果然是太小看這些妖魔了。 鐘敏言淡淡道:「如今我才明白為什麼軒轅派要投靠他們了,這樣的氣派,有條不紊,竟比五大修仙門派都來得規劃有致呢。」 那幾人也不知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得訕笑幾聲,繼續往下走。 這裡的道路岔道眾多,記了這條,就忘了那條,他們還繞來繞去的,很快璿璣就看花了眼,只得捏了捏禹司鳳的手,小聲道:「我……我記不得路了。」 禹司鳳一咬牙:「不用記!直接禦劍往上飛就行了!」 這些道路就是設來迷惑人眼的,乾脆不去看,只要禦劍筆直地朝上飛,很快就能到洞口。只是不知道這些密密麻麻的道路盡頭的山洞裡是什麼物事,興許是通向別處的,也許每一個洞裡都有許多妖魔守候著,隨時等候號令,出發攻向修仙門派。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單憑他們幾個,先前雄心壯志地闖進來說要搶奪玲瓏的魂魄,當真是癡人說夢。難怪柳大哥和亭奴他們分別的時候都一臉凝重的神色…… 禹司鳳只覺冷汗順著脊背淌下去,又癢又麻。這裡不亞於龍潭虎穴,此次跟進來,生死早已由不得自己掌控,他心中有些後悔,不該貿然闖入。 回頭看看璿璣,她面上倒沒有任何恐懼的神色,只是怔怔地望著那些山洞發呆。她的這種特有的鎮定令他稍微放下心來,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在這裡轉了不知多少圈,最後那幾人終於停在一個山洞前,回頭說道:「這裡進去便是了,但火把不可以再點。」 說罷當即熄了火把,閃身進入山洞。璿璣只覺禹司鳳手心中汗水淋漓,不由得悄悄貼近他,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他渾身大震,竟是怔忡了很久很久,僵直的身體才慢慢鬆弛下來。 「你總是……這樣亂來。」他含笑,喉頭卻是一辣,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言未畢,眼前忽然一亮,竟是走出了那個山洞,對面一片豁然開朗,是一小片坡地。坡地上去是一座岩石的山,山體中央的石縫中,嵌著一座樓閣,角簷斜翹,飛閣流丹,十分精緻玲瓏。看上去哪裡有半點兒妖魔巢穴的味道,竟分明是帝王貴胄休閒的別院。 軒轅派那幾人見他們看得入神,便得意洋洋地介紹:「這裡曾是神荼鬱壘休憩的小院,如今成我們堂主的大堂了。」 聽起來竟是神荼鬱壘也不敢與那妖魔堂主相爭的感覺,真不知那所謂的堂主是何等人物! 岩石山上開了一條丈餘寬的臺階,一直通向樓閣的大門,每隔十層便有四人提刀守衛,那莊嚴肅穆的氣派,絕不輸給少陽。 四人隨著他們上臺階,一直走到大門前,璿璣忽然微微一動,疑惑地左右看看——這個建築,似乎有些不對勁,周圍好像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一樣,硬生生隔離出來,輕易進不去。 軒轅派那幾人通報了一聲,不一會兒,便從裡面出來一人,著黑衣,腰上掛著白鐵環,璿璣和禹司鳳一看之下心頭大震,此人正是那晚在高氏山帶著畢方鳥追殺他們的妖魔首領! 那人顯然也認出了他倆,唇邊噙了一抹冷笑,丟過來幾枚指環,道:「副堂主在裡面等候各位,還請各位戴上指環,隨我入內。」 璿璣見那指環漆黑沉重,像是玄鐵鑄就而成,其上密密麻麻雕刻著文字,約摸一寸寬,不由得用手摳了幾下,只覺正反兩面都被刻了字,只不知到底是用來幹嗎的。 「本堂周圍有結界守護,防止外敵侵擾。這指環便是信物,戴上它可以自由出入。」 那人說到外敵侵擾的時候,眼光不由自主掠過璿璣二人,可惜他二人反應平平,根本沒有任何心虛的表情。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退縮已經是不可能的,只有前進,看看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妖魔老巢究竟是何模樣。禹司鳳緊緊握住璿璣的手。正如她方才貼著耳朵低聲說的那一句:一起生,一起死。有對方陪在身邊,許下這樣的誓言,就算是死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不錯,倘若連死都不怕,那世上又有什麼地方不敢去呢? 際遇是很奇妙的事情,往往會讓人在奇怪的時間,遇到奇怪的人。然後等過去很久了,再回頭看,才驚覺這一切的相遇,似乎都是老早就被一雙看不見的手安排好了的。所有的一切,都巧合得恰到好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在穿過大廳中長長的回廊之時,眾人一直都在猜測所謂的副堂主和堂主究竟是誰,會不會是認識的人。然而終於見到他的一瞬間,眾人才恍然大悟。 這個人坐在偏廳正中的椅子上,廳中兩排巨大的火把,火光跳躍著,在他臉上投注了搖晃著的陰影。他神情專注得甚至帶了一些稚氣,低頭修著指甲。他的手修長而且蒼白,每一片指甲都修得乾淨整齊,但他還是不滿意,手裡拿著小刀,一點一點,很細心地刮著。 他的頭髮也紮得十分細緻,攏在後面,露出飽滿的額頭,沒有一點兒雜亂毛刺,和周圍一堆不修邊幅的人比起來,真是乾淨又清爽。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袍子,胸襟領口繡著大朵的茶花,如果不是在這個環境,這樣的氣氛,他看上去真像細雨橋邊,坐在酒館雅座中悠閒的富家子弟。 烏童。 這個幾乎被他們忘記的人,很突兀,也萬分自然地出現了。 帶他們進來的那人低聲道:「右副堂主,人帶到了。」 烏童輕輕「嗯」了一聲,隨意道:「請坐,上茶。都是故人了,好生招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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