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一二五


  「你們……怎想起要去不周山?那裡不是凡人能隨便去的。」

  回到客棧,亭奴顧不上休息,第一句話問的便是這個。

  「這事嘛……說起來有點兒麻煩……」鐘敏言苦笑一下,將離開高氏山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匆匆說了一遍。

  亭奴的臉色漸漸緩和,最後輕聲道:「那是攝魂術,只要將魂魄取回來,我可以施法令玲瓏恢復原樣。」

  眾人都是大異,璿璣急道:「亭奴你會這種法術?」

  亭奴點頭:「這個法術以前學過,雖然算不上精通,但救回玲瓏也是綽綽有餘了。」

  大家都是喜不勝收,他們原先的設想是把那個抽走玲瓏二魂六魄的人抓回來,強迫他施法救回玲瓏,至於能否成功,還要看天意。如今忽然聽得身邊有人會這個法術,意味著只要把魂魄取回來就行,興許連對戰都用不上,那成功的幾率完全是大大提升。

  鐘敏言更是高興得嘴都合不攏,連聲道:「果然先找亭奴是沒錯的!」幸好當時他們沒有把紫狐的懇求棄諸腦後,造化弄人,看來冥冥中果真有天意相助!

  柳意歡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說道:「這次去不周山,你可要小心點兒,千萬千萬。」

  鐘敏言一怔:「柳大哥是擔心我?」他傻傻一笑,心中對這個玩世不恭的人突然有了點兒好感,他倒是知道關心同伴。

  柳意歡只是微微一笑,再不與他多言,拍了拍手,朗聲道:「你們這些小孩兒先安靜一下,聽我說。」

  眾人正嘰嘰呱呱說得歡,見他這樣,便都安靜下來。柳意歡笑道:「這不周山呢,你們去得,我卻去不得,只能留在慶陽等你們的好消息了。」說罷他看了看亭奴,又道,「鮫人也留下,那裡山水險惡,你坐著個輪椅難道推上去不成?讓他們幾個小孩兒去歷練吧,我們這些老人家在家裡等著就好。」

  大家聞說都呆住了。禹司鳳急道:「柳大哥……你、當真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柳意歡年輕時去過許多地方,天下間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又加上有天眼相助,對他們來說就是如虎添翼。禹司鳳來慶陽首先找他,原先就抱著請他相助的心思,誰知他突然說不去,單憑他們五人,又怎麼找得到不周山,將玲瓏的魂魄搶回來?

  柳意歡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嗯,我不去。這次都為你開了個天眼了,小鳳凰可不能太不知足喲。」

  禹司鳳愧然垂首,心下也覺得自己過分了。柳意歡賊兮兮地攬住他的肩膀,在他臉上捏啊捏,又笑道:「怎麼,難過了?捨不得離開柳大哥?你呀你呀……還和小時候一樣嘛……」

  和以前一樣的分明是他才對,還是那麼無賴。禹司鳳無奈地把他推開,正色道:「那還煩請大哥給我們指一條去不周山的路。」

  柳意歡聳聳肩膀:「不用我指路,你們帶著紫狐就行了。她認得,從小在山下玩大的呢!」

  禹司鳳見他無論如何也不肯再相助,自己又不好再說,只得作罷。

  柳大仙在周府除妖的故事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慶陽城,他在麻棗胡同的那個狗窩第一次被無數人參觀讚歎,可惜大仙不在仙居裡住,夜夜流連嬌紅坊。那老鴇甚會看眼色,曉得他是個奇人,哪裡還管他要銀兩,巴不得他住在嬌紅坊裡,多少人為了看他一眼賴在嬌紅坊不走,這可是拉攏生意的大好由頭。

  柳意歡一天到晚在妓院裡逍遙,見不到人影,留在客棧的幾個人年輕人卻急得火燎火燒。紫狐中了蛇毒,一直都沒醒過來,還指望她帶路去不周山呢。璿璣憋不住跑去問亭奴知不知道路怎麼走,他卻搖頭,學那個該死的柳意歡,裝啞巴。

  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柳意歡和亭奴知道什麼,卻一個字也不說,明明是幾句話就能講好的路程,他們卻非要等紫狐醒來給帶路。

  「亭奴,那個不周山,聽說是破壞定海鐵索那幫妖魔的老巢呢。你……你不想去看看?」

  哀求不行,乾脆引誘。璿璣現在就撐著下巴,坐在亭奴對面,兩眼閃閃動人地看著他。

  亭奴手裡端著青瓷茶杯,面色平靜如水,淡道:「不想去。倒是你們,路上小心,不要和他們硬碰硬,能偷得玲瓏的魂魄回來是最好。若偷不回來,下次還有機會。以你們現在的本領,倘若和他們鬥,便是自尋死路。」

  璿璣不以為意,笑道:「我在浮玉島也殺了許多妖呢!哪有你說得那麼厲害!」

  亭奴正色道:「那是他們相讓,不想和你們修仙大派起生死衝突。若遇上高氏山那幫窮凶極惡的妖魔,莫說你,就連你爹爹也未必應付得了。」

  他的話怎麼聽起來那麼玄奧?璿璣很是不解,奇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妖魔也有意見分歧的幫派?有些相讓,有些就強硬?」

  在她心裡,妖就是妖,烏合之眾,亂七八糟地聚在一起。一想到他們興許和凡人一樣,也有各個幫派,秩序井然地行動,她就覺得不可思議。

  亭奴歎了一口氣,輕聲道:「什麼都不知道,這樣貿然跑去,不亞於送死……你聽好,不周山雖然是他們的老巢,但本身破壞定海鐵索的行動是很多力量分散開自己組織的。粗粗來分,便是親善一派與激進一派相爭。親善的那些,只要破壞鐵索便好,並不打算與凡人有什麼衝突;激進的卻不然。依我所見,抽走玲瓏魂魄的必定是激進一派做的好事,所以此去一行,以偷得魂魄為主,千萬莫要發生衝突,明白嗎?」

  璿璣怔怔地看著他,喃喃道:「亭奴……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亭奴猛然住嘴,良久,才輕聲說:「很久以前,他們就開始籌劃了,這些計劃不是剛剛開始的。」

  他見璿璣定定地看著自己,便勾起嘴角,在她頭上摸了一下,柔聲道:「這一去自己小心,不要再莽撞衝動了,我在慶陽等你們回來。」

  亭奴似乎知道很多東西。璿璣捂著被摸的腦袋,推門走了出去。

  回想四年前和他相識的過程,再看看如今,似乎和那個無助蒼白的鮫人完全不同。他身邊既然有青耕和當康護著,當初又怎麼會被人抓起來傷成那樣呢?還是說,這一場相識相認,又是冥冥中註定的?

  拐個彎,迎面走來一人,正是她躲避不及的禹司鳳。璿璣心下大震,扭臉就想跑,正躑躅的時候,他卻走了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言不發,將她拽進了屋子裡。

  她大吃一驚,一腦子亂麻,被他按坐在椅子上,乖乖地大眼瞪小眼,心裡頭好像藏了一隻小兔子,跳得厲害。

  他……是生氣了?要罵她?

  禹司鳳從懷裡取出一個紙袋,塞進她手裡,輕聲道:「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飯吧?這個是剛做好的。」

  璿璣慢慢地拆開紙袋,裡面卻是兩個剛出爐的蒸糕,熱乎乎地冒著熱氣,顯然是他剛買回來的。他還記得自己喜歡吃蒸糕,當時在鹿台鎮……

  璿璣垂頭咬了一口,心下也不知是什麼滋味。禹司鳳又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低聲道:「慢些吃,不要噎著。」

  說完自己卻起身要走,璿璣大急,叫道:「你……你要去哪裡?」

  她一跳起來,桌上的茶也翻了,茶水潑了一桌子。禹司鳳的袖子被她一把扯住,急急切切地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他也有些吃驚,回頭看她,只覺她臉上突然紅了起來,嬌若朝霞。

  「你……你也一起吃吧……」她結結巴巴地說完,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下來。

  他笑了笑:「我吃過了。現在去找敏言商量去不周山的事宜,你自己吃吧。」

  「等……等等!」她另一手也拉住了他的袖子,蒸糕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禹司鳳定定地看著她,似是在問她要說什麼。

  璿璣支吾了半天,漸漸平靜下來,咬了咬嘴唇,輕聲道:「我想過了。咱們把玲瓏救回來之後,就找個像浮玉島一樣的地方,一起……一起……再也不要分開,好不好?」

  等了半天,他卻不說話,璿璣心下又開始慌張,亂七八糟地說道:「那個……還有柳大哥……亭奴……沒事還可以回少陽峰看看玲瓏和六師兄……再去離澤宮……看看你師父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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