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仙俠 > 琉璃美人煞 | 上頁 下頁
八九


  正廳前也守著兩個弟子,見他們過來,便拱手相讓,請進廳內,一人去通報掌門,另一人端來兩盞茶。

  璿璣見那茶杯是用一整塊水晶雕刻出來,晶瑩剔透,裡面的茶水卻是淡淡的赭紅色,嗅一下,居然有花香,喝在嘴裡一點兒也不苦,只覺滿嘴馨香,忍不住一口就喝光了,把水晶杯子拿在手上玩。

  那弟子見璿璣歡喜的模樣,便笑道:「褚小姐可喜歡咱們浮玉島的花茶?」

  璿璣點頭,道:「花茶我也喝過,但沒遇過味道這麼好的,是用什麼花做的?」

  那弟子如數家珍一般說道:「那是浮玉島上才會生長的一種花,叫『玉團雪』。這花從來不結果,一年開三季,到了年底自己就謝了,第二年還會再開花。原先弟子們只覺得這花味道香甜,從未想過曬乾做花茶,還是掌門夫人來了之後教了咱們這花可以泡茶,潤肺明目的。」

  他見璿璣明眸皓齒,天真爛漫,不由自主生了好感。這花茶得來不易,尋常客人來,也不過一人一杯,他卻忍不住又給璿璣倒了一杯,正想與她多說一會兒話,只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他立即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禮,朗聲道:「弟子拜見掌門。」

  東方清奇笑呵呵地走進來,揮手讓弟子退下,見對面站著兩個少年男女,一個豐神俊秀,一個亭亭玉立,不由得感慨道:「是璿璣和司鳳嗎?四年不見,你們這些孩子都長大啦!」

  兩人齊齊彎腰行禮,道:「參見東方島主。」

  「客氣什麼,小時候還叫我東方叔叔呢!」他笑著,坐在了對面,忽然左右看看,奇道,「玲瓏敏言他們沒一起來嗎?你們不是一起下山歷練的嗎?」

  兩人頓了一下,禹司鳳說道:「這事……說來話長。」

  他這就把眾人如何下山歷練,如何在海碗山遇見,如何除妖,如何在高氏山遇到紫狐,最後遭到襲擊等經歷詳細說了一遍。

  東方清奇聽完,眉頭微蹙,良久,才道:「如此說來,如今有大規模的妖魔聚集起來作亂,試圖救出那只被關押的大妖魔?」

  禹司鳳低聲道:「晚輩不敢斷言,還請島主釋疑。」

  東方清奇想了想,道:「我年輕時也曾聽說過定海鐵索的傳說,但我也一直以為那只是上古傳說而已,沒想到竟是真的……你們要知道,先天八卦的格局大小,便意味著所鎮之妖的厲害程度。小八卦鎮小妖,倘若以天下八方為界,如此大的先天八卦,所鎮之妖究竟何如……我也想像不出,只怕不是凡人能插手的。」

  難道就放任著不管?璿璣和禹司鳳到底年輕氣盛,總覺得不甘心。

  東方清奇見他們神色猶豫,便道:「此乃上古神明所鎮之妖,尋常妖魔想必也救他不出。你們先不必擔憂,以靜制動,觀察一段時日再說。」

  也只有如此了。兩人都點了點頭。

  當下三人寒暄一番,氣氛漸漸融洽起來。璿璣見東方清奇雖然看上去還與四年前一樣,笑容滿面,滿不在乎的模樣,然而眼底卻有深深的黑影,偶爾沉默時,會有抑制不住的悲傷流露而出。

  想必他為了妻子的事情,這段時間一定飽受折磨,連素來親近的弟子都不信任了。

  璿璣忍不住輕聲道:「東方叔叔……你……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

  她本來想說他看上去不開心,忽又覺得這話問出來煞風景,臨時改了個問法。

  東方清奇一愣,勉強笑著抹了抹臉:「大約是簪花大會快到了,島上有許多需要籌備的,一派之主可沒那麼好當啊。」

  他開了個一點兒也不好笑的玩笑。

  璿璣開口想問那些被他趕走的弟子究竟如何處置,是不是真的就此放逐了,誰知禹司鳳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問,她只好把話縮回去。

  又說了一會兒閒話,禹司鳳便道:「島主事務繁忙,我們不便多打擾,這就告辭了。」

  東方清奇笑道:「你這孩子,無端端總和人這麼客氣生疏。多少年了,難得來我這兒一趟,還能放你們走不成?都給我住下!過幾天其他四派的人都要來定名額呢,何況玲瓏他們不是也要來?你們安心住下,就當是自己家一樣,別那麼客氣。」

  璿璣和禹司鳳相視一笑,於是點頭道:「好呀,我還沒看過浮玉島的風景呢,這次要好好兒看看。對了,東方叔叔,您還欠著我一頓浮玉島泡菜呢,還有,您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妻子。」

  她故意提到他老婆,想看看他什麼反應。果然東方清奇整個人一愣,咧開嘴似乎是要苦笑,又勉強把那個苦笑變成歡喜的笑,看起來彆扭極了,連璿璣都替他難受。

  「呃……好、好。這便叫內人去準備飯菜,晚上一起吃飯。」

  他走了之後,璿璣和禹司鳳就藉口閒逛,在浮玉島裡面亂竄,試圖找出他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美人老婆。

  誰知禦劍在上面飛的時候,只覺浮玉島不過巴掌大一塊地方,站在上面真正走起來,才知道大得不可想像。兩人都是第一次來這裡,很快就迷路迷得找不著北了。只覺放眼所看之處,全部花團錦簇,綠樹青翠,格局之巧妙,簡直鬼斧神工。

  最後實在走不動了,兩人靠在一株杏花樹下,極目遠眺。微微咸澀的海風,夾雜著各種花草香撲面而來,璿璣舒服地歎了一聲,笑道:「我一直以為首陽山的七峰風景最好,到今天才知道天外有天,浮玉島才是真正的人間仙境呢。」

  禹司鳳又逗她:「既然這裡這麼好,那就留在這裡吧,別走了。」

  「那、那可不行。」璿璣趕緊表白自己的態度,「千好萬好,還是自己家好嘛。在司鳳心裡,離澤宮也是最好的吧?」

  誰知他卻怔了一下,隨即揚起嘴角,輕喟:「是呀……不過,我沒有家。」

  離澤宮難道不是你的家嗎?璿璣默默地看著他。司鳳總是這樣,平時冷冷淡淡,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有任何話也不輕易說出來。可是有時候看上去,又有一種悲哀的感覺,像是一片失去根的落葉,蕭索孤獨。

  仿佛感覺到她的凝視,禹司鳳抬手在她肩上輕輕一拍,笑道:「別這樣看著我。直勾勾的,怪嚇人。」

  他好像從以前就不喜歡被人這樣盯著看,還因為這事和她發過脾氣。她把眼光收了回來,一面低頭專心地玩落在地上的杏花瓣,一面輕聲道:「不知道玲瓏現在怎麼樣了,我這幾天總覺得心裡不安生,就怕六師兄他們找不到她。還有亭奴……他到哪裡去了呢?」

  禹司鳳淡淡一笑:「你怎麼還叫他六師兄?」

  璿璣怔怔地看著粉紅的花瓣,良久,才道:「不然……我要怎麼叫呢?」

  他啞然。

  「敏言……是很好很好的人。」他輕輕說著,「善良又熱情。」

  璿璣把手裡的花瓣輕輕撒出去,低聲道:「還有更好的人,司鳳你說過的。」

  他心中一顫,竟說不出話來。她的手又細又白,柔軟嬌小,緩緩伸了過來,似乎是想像以前一樣,牽住他的袖子,像一隻找人陪她玩的小貓。

  他忍不住張開手掌握住她的手,心中有千萬般浪潮和感歎,平日裡的犀利口才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司鳳……我們、我們四個人要永遠在一起,一天也不分開。好不好?」

  她有點兒撒嬌意味的乞求,軟綿綿甜蜜蜜。

  他怔怔地點了點頭,垂下眼睫,輕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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